紀綱下值回家后,讓紀晚星把張霞叫了過來。
等張霞到了紀府,他對紀晚星說。
“小妹,我跟張公子有事要說,你先回避下。”
紀晚星看了張霞一眼,轉身走了。
紀綱上下打量著張霞,沉默片刻后問道。
“張公子可想辦差?”
張霞不動聲色地問。
“紀大人這是在都司里頭尋著空缺了?”
紀綱晃了晃腦袋,嘴角噙著抹意味深長的笑。
“都司的位置哪輪得到我來置喙?不過嘛……”
他拖長了調子,指尖在桌案上輕輕叩了兩下。
“我自家的衙門倒還缺個得力的幫手,不知張公子肯不肯屈就?”
張霞聞言挑了挑眉,眼尾那抹慵懶的笑意里多了幾分探究。
“哦?紀大人的衙門?”
紀綱忽然傾身向前,壓低聲音道。
“坊間都說北平城里藏著個秘密衙門,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專辦些常人不敢碰的差事。”
“張公子,隱鱗密衛這個名字,你聽過沒?”
張霞佯裝吃驚。
紀綱笑道。
“本官如今便是這隱鱗密衛的指揮使!”
“憑張公子這身功夫,要是肯來隱鱗密衛,肯定前途無量,不知你意下如何?”
張霞笑道。
“我若是不答應,怕是今日就走不出這紀府了吧?”
紀綱大笑道。
“張公子是個明白人,定不會做糊涂事。”
話音剛落,張霞已利落地撩起衣擺,單膝跪地。
“卑職參見指揮使大人!”
紀綱喝道。
“夠爽快!你明日一早便來尋我,我帶你好好開開眼,讓你瞧瞧什么叫隱鱗密衛!”
“遵令!”
張霞沉聲應道。
六月底的江南,正是接天蓮葉無窮碧的時節。
一輛馬車在煙雨中慢悠悠晃到通淮門,秦王朱樉掀開轎簾,望著外頭的景致,心里卻像被這陰雨泡得發沉。
眼下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正急得抓耳撓腮。
該咋跟老爺子解釋自己是被人坑了呢?
馮五那混蛋突然人間蒸發,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套,可這局簡直是死局!
說有人陷害吧,拿不出證據,老爺子準當他嘴硬狡辯。
乖乖認了吧,又等于坐實了通敵的罪名。
一想到老爹那暴脾氣,朱樉后脖頸子就冒涼氣,臉上的驚恐藏都藏不住。
從陜西到應天這一路,朱小寶和藍玉連個影子都沒派來,他心里不免泛酸。
真到事兒上,連個能指望的人都沒有!
一股悲涼勁兒涌上來,他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
很快到了紫禁城。
距離上次進京,已經整整五年了。
“秦王殿下,請下轎。”
錦衣衛的聲音冷冰冰的。
朱樉被一路“護送”著穿過假山流水、御前大道,最后在奉先殿門口停下。
幾個太監迎了出來。
“皇爺讓您進奉天殿。”
越往前走,朱樉的心跳越像打鼓。
想起老爹發怒的模樣,他脖子忍不住縮了縮。
外頭雨還下得緊,殿里燭光忽明忽暗,幾盞銅燈在風里晃悠,祖宗牌位一排排立著,透著股說不出的陰森。
他戰戰兢兢邁過殿門,左右瞅了瞅,沒見著朱元璋,便試探著喊了兩聲“父皇”,可只有空蕩蕩的回音在大殿里打轉。
等了半天也沒人應,額頭的汗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滾,他索性走到馬皇后的牌位前,噗通跪在蒲團上,對著牌位磕了個頭。
“娘……”
“你還有臉叫你娘?”
昏暗的燈火里,朱元璋背著手從暗影里踱出來,聲音像淬了冰。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