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三人到了東宮。
東宮外圍了不少人,氣氛格外沉默壓抑。
徐允恭和徐增壽此刻正焦灼地站在門外,眉頭緊鎖,不時朝內院方向張望。
這兩位即將成為舅舅的人,心里比誰都急。
見朱元璋與朱小寶來了,徐允恭和徐增壽連忙上前行禮。
“臣參見皇爺,參見太孫殿下。”
朱元璋擺擺手,語氣帶著幾分急切。
“免了免了,情況咋樣?”
朱小寶看著徐家兄弟緊繃的臉色,心里沒來由地一沉,那份方才還帶著些許期待的輕松,瞬間被細密的緊張感取代。
徐家兄弟搖了搖頭,臉上的擔憂幾乎要溢出來。
徐允恭沉聲道。
“一個多時辰了,穩婆都換了好幾撥……”
朱元璋和朱小寶聞言同時一怔,兩人眼底的輕松瞬間褪去。
這情形,實在不妙!
要知道在這古代,女子生產堪稱過鬼門關。
產房里條件簡陋,全憑產婦自己咬牙使勁,剖腹產之類的法子連想都不敢想。
一旦遇上難產,那便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徐妙錦到此刻還沒生下來,十有八九是難產了。
朱小寶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額頭上瞬間沁出冷汗,一只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攥住朱元璋的衣袖,指節都泛了白。
他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著,方才還能強裝鎮定的模樣蕩然無存。
這一刻,他所有的堅強都碎了,只剩下對未知的恐懼,唯一能抓住的,只有身邊這位老爺子。
他忽然不敢深想,若是有朝一日連這最后的依靠都不在了,自己該如何扛過這樣的絕境?
太醫院的幾位太醫早已圍在廊下,個個面色凝重。
朱小寶的目光落在孫一脈身上,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發顫。
“孫大夫,若是……若是難產……”
他話沒說完,喉間卻像被什么堵住了。
他最怕聽到的,就是保大保小那四個字。
可孫一脈終究還是硬著心腸,躬身回稟。
“回太孫殿下,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怕……就得請殿下做個抉擇了。”
抉擇二字像兩把冰錐,狠狠扎進朱小寶的心口。
他渾身猛地一顫,腳步踉蹌著后退半步,眼底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朱元璋反手緊緊攥住朱小寶冰涼的手,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大孫,穩住!”
“你是皇儲,是滿朝文武的主心骨,人生路上哪能沒幾道坎?別慌,深呼吸,拿出你當君主的樣子來!”
這時候的老爺子,就像深海里的定海神針,任周遭驚濤駭浪,自巋然不動,總能在最慌亂時穩住陣腳。
可朱小寶做不到,他沒經歷過這種撕心裂肺的煎熬。
他這一路走得太順,朝堂上的波譎云詭尚能從容應對,可碰上這種關乎性命的產房大事,實在沒法鎮定。
人對未知的恐懼,從來都是根深蒂固的。
老人家經得多、見得廣,能把生死看得淡些,也總能在這種時候給后輩最堅實的支撐,可他還做不到。
朱元璋不再看朱小寶,目光緊緊鎖著產房緊閉的門,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忽然低聲咬著牙,像是在給里面的人鼓勁,又像是在跟老天爺較勁。
“徐丫頭,撐住!使勁啊!”
朱小寶看得真切,老爺子握著他的手分明也在微微發緊。
他心頭亂成一團麻,慌里慌張地追問。
“爺爺,您說實話,要是真到了那兩難的地步,該……該咋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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