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這話切中要害,說得實在。
朱小寶聽了,暗暗點頭。
他記得自己先前就常說,官員得主動想轍杜絕問題,別等出事了再手忙腳亂地補救。
如今詹徽能有這般見地,可見百官沒把他的話當耳旁風,這讓他心里頗感滿意。
“準了。”朱小寶開口應道,“這事你們內閣商議著安排妥當便是。”
說罷,他抬眼看向在場眾人,語氣鄭重了幾分。
“你們都得多學學詹閣老,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國朝可能出的問題,得提前想到、提前防備,這才是為官者該有的擔當。”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們都是國朝倚仗的能臣,孤用人向來不看出身,也不管讀了多少書,誰有真本事,誰就能往上走,但你們也別想糊弄孤,將來若是有人德不配位、才不配位,在大明是定然待不住的,都給孤記好了。”
這話如同敲在鐘上的重錘,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瞬間便聽出了弦外之音。
方才那番話,明著是告誡眾人要恪盡職守,可在場的老臣們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這話里八成藏著另一層意思。
老爺子的身子怕是撐不了太久了。
一旦老爺子撒手人寰,朱小寶登基之后,必然要大刀闊斧地整頓吏治,到時候朝堂人事怕是要迎來一場大變。
想到這兒,眾人嚇得心里皆是一咯噔,額角竟滲出些細密的冷汗,趕緊齊刷刷地躬身應道。
“臣等遵旨!”
朱小寶見狀,也不多言,只是揮了揮手。
“行了,都退下吧。”
眾人走后,鄭和立馬地從殿外走了進來。
“太孫殿下,皇爺病了。”
朱小寶正端著茶杯的手猛地一頓,方才還帶著威嚴的臉色瞬間褪去幾分血色,急聲問道。
“啥病?嚴重嗎?”
鄭和連忙上前一步,放緩了語氣安撫道。
“您別急,太醫院的人已經聞訊趕過去了,方才孫大夫讓人回了話,說是受了些風寒,仔細調養幾日便無大礙,不打緊的。”
朱小寶這才松了口氣,嘆氣說。
“昨天陪老爺子轉了一天,估摸著是累著了。”
“哎,老爺子這身子骨,是越來越弱了。”
鄭和站在一旁,也跟著嘆了口氣,輕聲勸道。
“太孫殿下,您別自責,老人家說不定就算病著,也樂意您陪著轉轉。”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眼底泛起一層薄霧。
“當年奴婢從云南老家出來時,自家爺爺也總有些小毛病,可每天都拉著奴婢出去溜達。”
“其實奴婢都懂,他是舍不得我走,想多跟我待一會兒。”
朱小寶抬眼看著他道。
“別想太多了,走,帶孤去看看老爺子。”
鄭和連忙點頭應著。
朱小寶剛邁出兩步,又回頭瞅了他一眼。
“節哀。”
鄭和一怔,眼眶瞬間就紅透了,慌忙低下頭道。
“太孫殿下言重了,是奴婢失態了。”
朱小寶擺了擺手,語氣里帶著幾分熟稔的溫和。
“行了,跟了孤這么多年,還跟孤客氣什么。”
說罷,率先邁步往殿外走去。
不多時已至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