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點頭:“對。”
柳赤誠眼神瞇了瞇:“要不我試一試?”
話音剛落,他這個念頭剛一形成,突然間臉色一變,抬頭看向天空,緊接著他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哎,這么多年了,這天道還是這副德性。”
“不過也對,我們可是磕過頭、燒過香的。”
柳赤誠說到這里,隨即畫風一轉:“不過你有沒有聽過‘割袍斷義’?這點天道總該允許吧?”
陳平安聽到這話眉頭一皺,想了想后嘴角勾起。
“割袍斷義,這總需要一個正經理由吧,要是有人突然不想要自己的父母了,猛地割了件袍子,來一個割袍斷親或者是割發斷親,不管是誰,沒有個正經理由,只要想割就割了,你覺得這種無故之舉,天道能容?”
柳赤誠聽到這話,臉色猛地一沉,隨即嗤笑一聲:“你這話有些強詞奪理了。”
陳平安:“雖然強詞奪理,但結拜了就是情同手足。”
“你不信可以試試。”
柳赤誠深呼了口氣,隨即目光閃爍,眼中透出一抹桀驁,沒有任何猶豫,抬手便要割袍。
但很快又停住,從發簪中摸出另一件衣袍,身上這件他可舍不得割。
然而正當他要動手時,忽然天雷滾滾,下一刻,柳赤誠見此情景,收回了手,沉默片刻后看著陳平安,壞壞地笑了笑:“不錯,但我還有別的法子,別忘了我是魔頭,大可以強行壓著你,或者對你身邊人動手,逼你心不甘情不愿地跟我再立個約定,寫份契約文書,摁個手印,磕個頭上表天下,這不就成了?”
陳平安聽到這話,目光漸漸冷了下來,嘆了口氣,看著柳赤誠,突然指向一旁瑟瑟發抖的清秀少年:“你要收他為徒,對吧?”
柳赤誠沒料到陳平安會突然扯到這少年,瞥了那少年兩眼,道:“這小子心性狠戾,合我胃口。”
陳平安:“你收他為徒也行,而且你還會讓他變強。”
柳赤誠:“沒錯。”
陳平安:“這少年心狠手辣,除了殺了兩位師兄,拜某位老魔之前,還有之后,定然也殺了不少無辜之人。”
柳赤誠:“那又如何?魔道之人還講究這些?”
陳平安:“你改不了他的性子,讓他變強后,他還是會隨意殺戮,把普通人當螻蟻踩死。”
柳赤誠:“沒錯,怎么,你還想用正道那套來評判我這個魔頭?未免太可笑了吧。”
陳平安:“我不是在評價你,是告訴你,我們道不同。”
陳平安說到這里頓了頓,繼續道:“柳赤誠,你就像戲臺子上的戲子,總是做一些事情出丑,讓大家看個樂子。”
“但我們笑歸笑,不能否認你對某些人造成的傷害。”
“又比如你是一個說書人,說的都是一些自身經歷自嘲的話,比如說你拍了某人一個巴掌,然后被人揍了,他們哈哈大笑,但是你拍巴掌那個人呢?你已經造成傷害。”
“你的快樂,或者是逗我們大家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我承認,在曾經的某個時間段,我認為你挺不錯,畢竟你確實貢獻了不少笑料。”
“比如你在路邊見了只野狗,閑得沒事就想一腳踹死,沒別的理由,就因為你是魔頭,做事全憑心意。”
“結果狗主人是個大人物,把你揍得半死,你跑了,這事成了江湖笑談,人人覺得你狼狽又好笑。”
“但另一方面,那只狗死了,傷害已經造成,你有你的師兄,你能夠造成多大傷害?”
陳平安說到這里,突然想到柳赤誠的結局。
他最后為了救師兄,甘愿赴死,這確實有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