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陳無是眉頭一動,問到:“何種力量?”
段寧真眼睛一彎,說到:“清流賢臣,自然不會接納老爺,但……貪官污吏就不一定了,奴家雖一介女流,但也知朝中最大的黨派,是以韓相為首的韓黨,與以杜相為首的杜黨,除這二者外,還有不少閑散官員游離于各方勢力之外。”
“你的意思是,讓陳于修去接觸那些被韓杜二黨放棄的官員,形成另一股黨羽勢力?”陳無是問到,但心中卻是連連驚嘆,段寧真的說法,竟是和他的第二個打算不謀而合。
“嗯!除此之外,老爺還可以吸納韓杜二黨中的不得志官員,收為己用。”段寧真輕笑道:“一個貪官污吏殺便殺了,但一群貪官污吏……皇上不能殺,也不敢殺。”
陳無是眼中泛著幾分難言的情緒,看向段寧真。
“公子,奴家說錯了嗎?”
段寧真緊張地看著他。
陳無是搖了搖頭,嘆道:“沒有,你說得很對,短時間內能想到這些,已經很有了不起了,甚至你的一些想法與我不謀而合,我只是在想……段姑娘。”陳無是認真地看著段寧真,“你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為何還要跟著我,蹚進這灘渾水之中。”
段寧真臉上的緊張之色漸漸凝固,甚至神情都變得僵硬了些。
但讓陳無是感到奇怪的是,他竟覺得這般冷淡漠然的神情,才是段寧真真正的情緒。
段寧真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緩緩開口道:
“公子,寧真并不相信寧家,也不相信陳于修,段寧真只相信公子,或許……”段寧真臉上露出了幾分自嘲,“或許是寧真自不量力,寧真想著,也許能幫著公子……脫離陳家,逃離被抄家斬首的命運。”
她說得很平靜,平靜得不像是那個精明偏激的段寧真。
陳無是也聽不出她此言之中,有幾分是真,幾分為假。
但他愿意去相信這一次。
段寧真已經死過一次,她失去了過往近二十年的全部,如果他也不相信她,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段姑娘……”陳無是靜靜地看著她。
段寧真眸光一顫,抬眸看向他,但這一次,陳無是清澈的目光卻讓她像是被火灼燒到一般,忙不迭地躲開了。
“段姑娘,這個世界上,并不只有你失去了所有,雖然你可能不信,但陳某明白你的感受……”
聽著陳無是的聲音,段寧真身子一顫,忍不住又抬眸看了陳無是一眼。
他身上的疏離感仿佛溢了出來,與整個世界都顯得格格不入。
陳無是的神情讓段寧真心中一疼,他好像……也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陳某所求不多,一個朋友在臨終前,拜托了一件事,他的恩情很重,我不能不還。”陳無是低聲說道,目光投向了橘黃的天空,“姑娘若不欺我瞞我,陳無是……定真心以待。”
段寧真目光癡癡地看著陳無是,手中茶壺緩緩滑落,“啪——”的一聲摔在地上,滾燙的茶水飛濺而出,瞬間燙到了她的小腿。
陳無是心中一緊,然而還沒等他有何動作。
段寧真就抬袖擋住了自己臉上的傷疤,一言不發地轉身跑離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