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愈此言一出,場中眾人便犯了難。
不過,大家也能理解常愈的心情,自家女兒才名滿京城,又生得如花似玉,如今莫名被人害了性命本就凄慘,若是還要被仵作褪衣驗尸,那就真的半點顏面也留不下了。
景王李文塵走到常愈跟前,停下勸說道:“常大人,不如這樣,本王尋一位女子仵作來為常小姐驗尸。若是就這般不明不白地蒙冤而死,想來常小姐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大人以為如何?”
吏部尚書常愈痛苦地閉上了眼,竟是在眾人面前,落下了淚。
他身形微晃,沙啞著嗓子道:“如此,一切便由殿下做主,老夫只有一個要求,相守的身子,萬不能有絲毫損壞,她已經挨了賊人一刀,不能再受傷了……”
“不必麻煩殿下了,我大理寺就有女仵作。”
“哦?”
李文塵看向孟東來,點頭道:“那便拜托孟少卿了。”
一番交談之后,常相守小姐的尸體由專人送往了大理寺。
陳無是沒有阻止,也沒有資格阻止。
現場沒有任何打斗掙扎的痕跡,剛才也已了解到,常小姐是在水中發現的,同時被發現的,還有常小姐的貼身丫鬟。
那位貼身丫鬟的情況沒有常小姐這般復雜,被打撈起來時,便能確定那丫鬟是因溺水而亡。
陳無是走向那位老船夫,問到:“昨日除了我與景王殿下,可還有其他人來未央湖泛舟?”
老船夫點了點頭:“有……”
景王李文塵也說到:“未央湖聲名遠揚,文人墨客皆喜歡來此湖游玩,昨日除你我外,還有四條船飄蕩于湖面。”
四條船……
這么說,起碼還有四撥人了。
“常小姐是被人所害而死,兇手不一定會乘船游于湖面之上,他很可能藏身楓林中,待常小姐上岸之后,再下毒手。”孟東來說到。
“常小姐既然也是來游湖,那她的船夫呢?找到他不就可以確定常小姐是在河中遇害,還是上岸之后遇害的嗎?”柳三通問到。
“對!”常愈轉身怒視林嶼森,說到:“林大人,還要本官教你怎么做嗎?小女之死,你這京兆尹難辭其咎!天子腳下竟發生如此惡行,你是如何治理的!”
林嶼森面色一白,膝蓋發軟,眼看著就要跪下,常愈身為吏部尚書,掌管著整個寧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調動,這次常愈極其疼愛的女兒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還死在京城附近,他這個京兆尹,怕是真的要當到頭了。
“常大人,常大人,下官一定查明真相,還常小姐一個清白!請大人看在杜相的面子上,饒過下官這回……”林嶼森苦苦哀求。
“清白……老夫要清白何用!能換回我女兒的命嗎?”常愈聲音發顫,老淚縱橫,“相守啊,你不該死啊,為何……究竟是誰殺了你?老夫定要叫他,碎尸萬段!”
常愈名聲極好,與他良好的自我修養息息相關,他雖貴為吏部尚書,但從不以權欺人,并曾多次告誡滿朝文武,要慎重用權,然而這一次,這個怒極,恨極了的老臣第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原則。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找到真兇后,定要滅其滿門!給自己的女兒陪葬!
“常大人,常小姐可有仇家?”
陳無是忽然開口問到。
常愈扭頭怒視著陳無是,厲聲道:“仇家,相守怎可能有仇家!她蕙質蘭心,與人為善,前些時日哪怕是你這個登徒子上門打擾,她也多次勸說老夫饒你一次,相守……怎可能有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