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陳于修回到陳府后,有人立刻上前對他說了今天府中的情況。
在得知陳無是帶著一位姑娘進了宅院后,他并沒有多問什么。
夫人楊惜君一如既往的在正廳等他。
當陳于修終于坐下,接過身邊丫鬟送來的茶水后,楊惜君繞到了陳于修身后,輕輕地按摩著他的肩頭。
陳于修喝了一口茶,閉上了眼睛。
楊惜君遣退了下人,正廳除了陳于修與她外,再沒有其他人。
在這一片安靜中,兩人的神情都少見地平和閑適。
又過了片刻,陳于修終于開口道:“好了,夫人,不用按了。”
聽陳于修這樣說,楊惜君松開了手,來到陳于修身側,也坐了下來。
陳于修看了她一眼,問到:“夫人為何悶悶不樂?”
楊惜君勉強地笑了笑,說到:“老爺多慮了,妾身只是近來身子有些疲倦。”
陳于修靜靜地看著她,說到:“夫人,你每次有心事時,就會不自覺地把玩左腕上那只玉鐲。”
楊惜君一滯,低頭看去,自己果然在把玩這只玉鐲。
她埋怨地看著陳于修,喚到:“老爺……”
“說吧,有什么心事。”陳于修放下茶杯,說到。
楊惜君搖搖頭,目光帶著幾分茫然地看向正廳之外,低語道:“妾身也不知道,妾身只是覺得,無是變了……雖然還是那個模樣,但人……好似換了一個般,讓妾身有些害怕……”
“他威脅了你?”陳于修面色一寒,此言一出,正廳內的溫度似乎都下降了些。
“不不……”楊惜君連連擺手,卻又嘆道:“妾身知道,無是性子頑劣,名聲也不好,但他對妾身卻頗為依賴。可是……這次跟著老爺去了江南之后,無是就變得……老爺,無是偶爾看向妾身時的眼神,復雜得根本不像個未到二十歲的年輕人,他眼里的陌生讓妾身很害怕……”
陳于修靜靜地聽著,楊惜君能感覺得出,他又何嘗感覺不出?
更何況,昨日在馬車上,陳無是突然的分道揚鑣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他是故意的,他不想與陳家,與他陳于修有太多牽扯。
陳于修看得出來,對于陳家,陳無是的情感很復雜,他確實想救陳家,但又打從骨子里討厭他這個爹。
去江南之前,陳無是雖然也經常與他對著干,但在陳于修看來,那時的陳無是,大多只是在鬧著一些孩子脾氣。
但從江南回來后,陳無是雖然不再跟他抬杠,不再沒大沒小,但那股厭惡的情緒卻藏得更深了,從那雙清澈的眼睛里,陳于修能看到他對自己某些行為的極度反感。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陳于修才會選擇性地看不見陳無是的變化,因為他是在往好的方向轉變,這種轉變,也許能幫陳家脫離眼前這個看不見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