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辰看著是一張揚恣意、形勢乖張之人,但是對于自己人,他是很有分寸感的。
汪槐已經是君主了,有些事情不能越俎代庖。
他并沒有親自出手斬殺陳華,而是特意把這倒霉蛋兒帶來了汪槐這里。
“陛……陛下!”
陳華感覺自己要死了,但是當君王虎視傳來,他還是渾身一顫,破碎的信息在腦海中回旋。
混沌的大腦猛然間清晰,終是認清了狀況。
他這是……被帶到陛下這里了?
這人跟陛下關系匪淺?
這是惹上了個什么怪物?
現在什么問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該怎么辦?
他渾身顫抖,恐懼襲來,眼前金星流轉,面色煞白。
強忍著渾身劇痛,趕忙掙扎著爬起來,跪倒在地上:“陛下,不是臣殺的!不是臣殺的啊!是那知縣,是他意欲翻盤,被臣看破,是他自殺的……”
他很清楚他能被帶到這里的原因。
只是搖著頭,汪槐還沒問他呢,便是一股腦地將救命稻草托出,將責任撇清,不住祈求著。
明辰只是搖了搖頭,也不多說:“大哥,是非對錯我無心過問,我只知張大人已死。”
汪槐好歹是一領袖,也見了不少人了,他看得出這年輕人在說謊,也看得出這人膽小如鼠,毫無氣概。
這樣的人,如何能成為將軍?
無論如何,該保的人已死,是非對錯都已經沒了意義。
明辰帶著這人來到了他的面前,就算那張伯興罪大惡極,這小將也得死。
他提著刀,來到了那滿面驚惶的將軍跟前。
高大的陰影擋住了落日的余暉,組成了陳華此生見到的最后一副光景。
“陛……”
話音未落,大刀斬落。
“嗖!”
刀光閃過,鮮血飛濺,驚惶的頭顱高高飛上天空。
得意之人總歸會為自己的傲慢和恣意妄為付出代價。
君王親自為這張人行刑,倒也算是不枉了。
天真的陳華不知道,上面的人不會在意一切的緣由,不會在意是真是假。
當真的被擺上了臺面,什么理由都會顯得蒼白。
又是攛掇知縣之子,又是已隱瞞又是欺騙……都沒有意義。
明辰都不知道一切的經過。
他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他保的人死了,打了他的臉了。
但憑陳華千言萬語,說破了天,也抵不過明辰的一個眼神。
君王叮囑之事,無論什么原因,你沒完成,那就該死。
甚至連帶著,你頭上的人也要一起。
他沒有功夫去聽那無用的辯解。
斑駁的鮮血濺落到了汪槐的披風上,他看也不看死亡的小將一眼,只是沉著臉朝著明辰說道:“明辰,我會命人徹查此事,還你一個說法。”
親自叮囑的事情都沒有完成,這不單單是打了明辰的臉。
更是打了他這個君主的臉。
明辰無法面對的是個死人,但汪槐無法面對的還要再加上一個明辰。
保一個人都保不住,還說什么要把對方拉到自己這邊來?
即便是親手斬了陳華,汪槐依舊感覺有些臉熱。
明辰搖了搖頭:“大哥,此事只是個引子,窺一斑可知全豹,大哥難道看不出什么來么?”
“據我所知,張大人絕非是此人所說的那種反叛之人,我早已在你們兩邊說清楚,他定然不會做這愚蠢之事……”
“他在騙你。”
“大哥沒有察覺到,現在的血衣軍已經變了么?”
“欺上瞞下,裙帶鏈接……那些坐上了高位的人,跟血衣軍最恨的那些乾元惡官可有區別?”
這就是起義最容易走上的結局。
當血衣成勢,面臨以往想象都無法想象的誘惑,很少有人能堅持本心。
隨著吸納人數越來越多,更是魚龍混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