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沒有轉首看來人,只是放松了身子,靠在了他身上,靜靜的看著落日余暉,飛雪相映。
她垂眸看著這一片狼藉的城墻,搖了搖頭,接連鼓舞士氣的高聲呼喊,恣意揮霍屬于她的特殊力量,她的嗓子有些低啞:“些許疲累,不抵浴血奮戰的戰士們之萬一。”
廟堂之高看不得鮮血飛濺的拼搏戰爭。
越陽守衛戰,這是她第一次親歷如此慘烈的戰場。
如此真實,如此嚴苛。
上一刻還在向她進獻忠誠的戰士,下一刻卻已然被利箭射穿了胸膛。
她見到了絞肉機收割性命的殘酷,見到了忠臣義士悍不畏死,見到了刀劍無眼轉瞬即逝的悲涼……
這又是一次成長。
她對于戰爭有了嶄新的概念,戰報上那一串串冰冷的數字并非只是數字,她是那無數血淋淋的英魂慷慨悲歌。
明辰聞言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輕輕拍了拍陛下的肩膀:“陛下累了,好生歇息吧。”
……
“沒有回來么?”
夜,田宏坐在營帳之中,聽得士兵匯報,卻是面色嚴肅,輕輕捏了捏眉心。
那掌控特別神通的異人一個都沒有回來。
這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入了明辰的局,基本上是很難脫身了。
這幾個人不聽他勸阻,執意要為兄弟復仇,大概是兇多吉少了。
要么是死了,要么這幾個人是畏敵強大,直接遁走了。
無論是哪個消息,這對于田宏而言都是不小的打擊。
今天故意沒有落到戰場上的火球興許便是一次示威。
明辰在向他傳遞消息,你們這邊已經沒有修者了,我們這里卻還有超出規則的力量。
莫要逼急了我動用底牌。
這對于田宏而言,仿佛是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劍,令他有些煩躁。
外面寒風凜冽,雪下的越來越大了。
北烈人耐嚴寒,最起碼比之乾元人要耐嚴寒。
但是這樣的天氣,對于他這攻城方而言,顯然并非好事。
“將軍!”
而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冒著風雪,直接急匆匆從帳外闖了進來。
“南方急報,有數艘大船順慈云河而來,在距我軍不足二百里處的慈月渡口停駐。”
田宏聞言如遭雷擊,渾身一震。
二百里,不管不顧的急行軍,即便是有風雪阻撓,也可在兩日之內到達戰場。
田宏是孤軍深入乾元腹地,圍城進攻而來,他也怕敵人援軍到來,前后夾擊將他困死在這里。
所以在各個通路上嚴密設置了探子,以確保第一時間獲得敵情,收到第一手敵軍援軍的消息,以便他作出反應。
但是現在得到這消息的時間,還是太早了,他眉頭緊鎖直接快步走向桌案,細細端詳起了地圖。
“慈云河……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這么快?!”
按照他的經驗,最快的應該是在南方跟血衣殘黨纏斗的乾元兵馬。
現在是冬日,風向不對。
慎江主河道因為水勢緩慢,北方的一些流域還結了冰,根本就不是行船的時機。
在西南大本營處駐留的乾元守軍不可能來這么快。
即便是北烈較為成熟的航船技術,也不容易在這樣的條件下水路行軍。
乾元的援軍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到了?
“你確定么?!”
“謊報軍情是要砍頭的!”
田宏一把抓住了傳令兵的衣領,聲音低沉地朝他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