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一陣過去的時候謝訶身上的衣衫已經全被汗水浸透,他頭發凌亂,臉色蒼白,目光聚焦就先看見了許白,少年手足無措,眼睛哭的腫成了兩顆桃兒,鼻頭通紅,眼淚還在源源不斷的滾落。
薄薄的臉皮都要哭破了。
謝訶伸出手,很吃力的摸了摸許白臉頰,許白還在不停的抽噎,但還是乖乖湊過去把自己的臉貼在皇帝手中。
掌心的冷汗和許白臉上源源不斷的淚水混在一起,應該是很涼的,但謝訶卻整顆心都發燙。
“又哭了?”
安慰不起作用,反而讓許白更加恐懼,“怎,怎么辦,我救不了你……”
謝訶從前不在乎生死,所以從不會考慮后果。現在小公子只是落淚,就從他臉頰一路燙到他心里,于是謝訶就笑,“我一定不死。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更何況我是天子,命硬,哪怕是地府要收我也沒那么容易。”
濕乎乎的頭發被捋開,謝訶臉上肌肉抽動,就要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
新一輪的腹痛又開始,謝訶咬緊牙關,“去看著藥,——是不是糊了?”
“啊!”
這才想起來藥碗被自己匆忙丟在了一邊,藥鍋還在上頭“咕嘟咕嘟”的燒,許白看看謝訶的臉,還是決定先去為他熬藥。
等許白轉身離開,謝訶才面目扭曲的攥緊拳頭。
許白:【孺子可教,已經學會自己忍痛怕我心疼啦。】
這是報復那次謝訶對他用苦肉計呢。
謝訶疼的額角青筋亂跳,許白笑瞇瞇端著藥鍋,嘩嘩往藥里加水,六兒保持沉默,在心里給攻略目標點了根蠟。
高熱已經退下來,但低熱和腹痛更加難熬。不止如此,喝藥的時候謝訶還在自己手臂上發現了幾個紅色圓形疹子。
彼時許白已經完全不做任何保護了,蒙面的布巾早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兩人誰都不提“瘟疫”“染病”這件事,只是每天吃藥煮飯,互相陪伴。
許白進來的第十日,謝訶的癥狀開始消失,逐漸能夠扶著床榻下地,在房中走一走。
人終于有了好轉,許白肉眼可見的高興。
謝訶發現小公子瘦了許多,他本來就是單薄的身量,這一遭下來更瘦了,要不是有頂好的骨相撐著,怕是都不成人形。手指上也多了不少深深淺淺的紅痕,那是煮粥熬藥時不小心燙出來的。
是自己對不住他。
從前也做了許多傷害他的事。
可小公子純稚,從來沒變過。
“再過幾天,再過幾天咱們就能出去了。”
許白抿著嘴笑,其實謝訶也瘦了,但比起許白還是健碩的,“等出去,我帶你去看湖,那邊的花應該還沒落。”
他的話變多了,“其實回宮以后,我就娶你,把那些選進宮來烏七八糟的女人全遣出去,咱們兩個人過日子。其實我從沒跟她們做過什么,大選也是為你氣你的……”
“念念?”
少年好像睡著了,靠著他呼吸平穩,一動不動。
【謝訶好感度:97】
許白其實并沒睡,他睡不著,這些天心驚膽戰下來,他一合眼就全是亂七八糟的畫面,連東西都吃不下幾口。
謝訶說的是真相嗎?自己又該怎么驗證?他能感受到謝訶待他不同,可……可自己真的要跟著他回到皇宮,做什么皇后?
他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該怎么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