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解釋的余地都沒有,許白當方嘉許是好朋友,可難道……難道沒有在相處中生出別的情緒?在大帥府外頭抱起自己的那一次,還有神采飛揚的說“少爺我捧你”的時候,也是生出了心思的。
淚水順著臉頰往下,然后順著下巴尖尖無可挽回的向下滴。
“我……”他鼓起勇氣,帶著哭腔,“我想問,方少爺他,他去哪兒了?”
因為帶了點哽咽,許白的聲音更軟,撒嬌一樣。
方雄沒回應,“咔嚓”一聲把槍上膛,隨后就扣動了扳機。
砰。
王平身側那張桌子便出現了彈洞。
“啊啊啊!”王平抱著腦袋,他可沒聽過槍聲,嚇的一屁股跌在地上,連連求饒,“您別,別開槍!我幫您出這口氣,我!我幫您打他罵他!冤有頭債有主啊!!您,你可千萬別對別人下手!”
方雄走了。
王平哆嗦著腿站起來,被打壞的那張桌子花了十幾塊大洋,是專門用來充門面的,方雄一走,他立馬就又神氣起來,對著許白好頓罵。
“本來以為你是棵搖錢樹,老子花了大價錢把你弄回來,好吃好喝養著,還讓你唱戲,前兩天還夸你有能耐能攀上兩根高枝兒,沒想到就是個賠錢貨,什么都撈不到!”
他一邊這么說一邊靠近了許白,低下頭來打量打量地下的銀票,然后撿進手里,嘴上不停。
“現在就因為你!戲班子也要黃了!”
許白嘴唇哆嗦,他的眼淚完全收不住,很小聲的開口,“可是……可是我只是想唱戲……”
從一開始的時候就不是我能選擇的。
參加那些亂七八糟的場合,認識方嘉許,被馮言彰玩弄,支離破碎的堅持下來。
他想:我只是想唱戲,怎么所有的錯都要歸結在我身上呢?
這些事兒,這些事分明都不是我自己造成的……
“唱戲唱戲!現在這個世道,唱戲的哪有清清白白的?你就算跪著、趴著,把大洋拿到手里呀!梨園行本來就是下九流,你是唱旦角兒的,跟女人有什么區別?——”
少年被這些話震住了,他想不到王平會這么說。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覺得能當上班主的,都是愛戲、懂戲,還惜才的人,就像曾經的老班主一樣,哪怕自己苦一點兒,也要給底下那些長身體的孩子吃飽飯。
“……班主……”
或許他就不應該來北淮,臉上眼淚還在掉,他委屈叫著的不是王平,而是樸實和善的老班主。
許白眼前發花,晃悠了兩下仰面往后倒,這次沒人接著了,他結結實實的磕在地上,發出好大一聲。
王平看看許白,他已經把那些銀票都撿起來算了數目,算完其實就已經高興的很了,因為這些錢再加上去方家要的那一筆,已經夠他好好逍遙快活上大半年。
只不過……他又開始盤算許白的事兒。
反正是不能讓他留在戲班子里了,那不如直接做個順水人情。
焦黃的牙齒一咧,王平眼珠兒轉動就有了主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