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清淮把體溫計拿回來的時候，許白已經蜷縮在被子里睡了。
都說睡姿最能反映一個人真實的性格，少年縮成一團，是那種嬰兒在母親子宮里的姿勢。
非常沒有安全感。
陸清淮撩了一下許白額發，凝視著他熟睡的面龐。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陸清淮真的只是想賺點錢，后來就慢慢覺得許白很不一樣。
他會說些讓人誤會的話，做些心口不一的事，享受周圍人的關懷——陸清淮都知道，但他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甚至在這樣的相處中甘心放下身段，成為許白的“好朋友”，為他安排好所有的一切。
許白或許沒把他當好朋友，但沒關系。
陸清淮確認他完全睡熟了才到廚房，把微波爐里的那些菜通通倒進了垃圾桶。
手機上已經查過那個logo，他現在一個月的工資連菜零頭都買不起，所以……小榆啊，你究竟是交了一個什么朋友？
陸清淮出去了，許白就睜開眼，他把手機抓過來看季寅禮的回復，結果發現他們的聊天記錄就停留在自己照片發出去的那一條，季總沒回復過。
小綠茶咬住手指關節，噠噠噠的敲了幾個字上去。
——你下班了嗎？還在加班嘛？
——要注意身體噢。
后面跟的是一只張大嘴巴叫的奶貓，毛發蓬松，看著可愛極了。
季寅禮一直沒回復，等到快十點鐘，陸清淮來敲門，“小榆？還難受嗎？”
“嗯。”許白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清淮哥哥，你還沒走呀？”
“我不放心你。”陸清淮又靠過來摸摸他額頭，“不燒，那我馬上就走了，你晚上自己小心點，如果有人敲門千萬別答應。”
哪有人這樣做告別的？
果然，男孩眉頭一動，眼睛里帶了疑惑看過來，天真的過分。
“我剛過來的時候聽說……”陸清淮壓低聲音，“最近有壞蛋在小區附近敲門，騙開門之后殺人劫財……”音調又緩下來，“不過小榆也別怕，畢竟你也是個男人，對不對？”
殺人劫財……許白很有自知之明，就他這個身板，什么都無力抵抗。
許白嚇壞了，他整個人都有點哆嗦，尤其想到剛搭上季寅禮，還沒來得及享受豪門生活就更慌張。
伸手急急忙忙扒在陸清淮身上，“清、清淮哥哥，太晚啦，你不要走！”
柔軟的身體貼在身上，陸清淮托著人的脊背，察覺到他在發抖，又有些后悔剛才嚇唬他了——明知道許白膽子就那么一點點大，稍微嚇一下又容易生病，但……但陸清淮又想，最近他開始不乖了，也確實應該罰一罰。
“嗚嗚清淮哥哥……”
許白顧不上用手機給季寅禮發晚安了，他越琢磨越害怕，縮進被子里也覺得房間里哪哪都有眼睛在盯著他看，甚至還能幻聽出有“砰砰”的敲門聲。
實在忍受不了，少年穿著睡衣，踩著毛毛拖鞋，抱著大熊就往陸清淮房間去，“清淮哥哥，清淮哥哥……”聲音里哭腔很濃，不自覺對的擰動門把手，一推，門就開了。
陸清淮同樣也是睡衣，他接住了撲過來的許白，明知故問，“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