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寅禮心頭一動,不太明白陸清淮怎么會選這種地方。
“季總。”陸清淮來的早,面前已經放了杯拿鐵,客客氣氣的招呼他坐,“小榆前兩年喜歡來這,喝了一次冰美式苦的眼淚都掉出來了,后來就只喝拿鐵。”
他懷念似的笑一笑,仿佛真的只是隨口一說,“季總愛喝美式,是吧?”
眼前的陸清淮突然變得陌生,不像是上一次的小淮了。
季寅禮鬼使神差的也點了杯拿鐵,可等真的嘗了一口,就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陸清淮手放在桌面上,看著他,直勾勾的,“所以為別人改變還是挺難的。”
季寅禮雖然能夠輕松應對商業場上的虛與委蛇,卻并不喜歡這些,每次跟那些老油條打交道都不舒服的很。
他們拐彎抹角的讓人討厭。
“小淮,這個給你。”
季寅禮把一直放在兜里的玉珠拿出來,這東西特地被他放在個盒子里,生怕磕碰。
沒想到盒子打開以后陸清淮卻好像沒什么波動,早有預料一樣,“這珠子我已經送給小榆了,季總不應該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季寅禮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柱爬上來,他決心就在今天把所有的事情攤開說明白,“小淮,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重生了一次。所以我知道白榆所有的計劃,也知道你才是我真正的救命恩人,白榆虛榮、自私,他奪走了你本來該擁有的一切。接下來,我們會一起創業,有更大的公司——”
季寅禮的話頭頓住了。
因為陸清淮看過來的目光竟然帶著厭煩。
“季總。”陸清淮的目光盯在珠子上,“你是不是病了?”
他當然不可能相信季寅禮的話,什么重生,什么一起創業。
從第一次見面察覺到季寅禮對小榆的態度,到小榆放棄自己選擇他,陸清淮已經非常厭惡這個男人。
現在又跟自己說這些,簡直是瘋了。
季寅禮盯著陸清淮,面前的青年還是清俊好看,身姿挺拔,但那雙眼睛卻不一樣。
陸清淮看起來比季寅禮更從容不迫,“我要見小榆。”
季寅禮想起來許白還在醫院里,他接了電話就過來,竟然連少年的病房在哪一間都不知道。
眼前的陸清淮已經不是他記憶里的陸清淮,季寅禮又想起來——許白細瘦的手臂掛在他身上,問:“季寅禮,你要誰?”心里搖擺不定的天平突然就有了傾斜,季寅禮站起來,示威一樣并不得體的把拿鐵喝干凈。
【季寅禮好感度:75】
已經很明顯了,他要選擇許白。
陸清淮捏緊拳頭,一路跟著季寅禮,非要看看他往哪去。
一跟就跟到了醫院,陸清淮聞著消毒水味,心里往下墜,等跟著來到病房門口看見許白的神色,更是連眼球都顫了下。
許白是醒著的,他半側在雪白的病床上,蒼白的臉壓著枕頭,胸前貼著檢測儀器,褲腳被挽上來,腳踝還裹著紗布。
只是一眼,陸清淮就知道這少年要碎了。許白往日里對自己頤指氣使的,就算掉眼淚也多半是裝的——他最沒良心了,自己照顧他這么多年,他呢?轉頭就投入了別人懷里。
看,現在都可憐成這個樣子了。
許白看見了站在病房門口的兩個人。
應該是痛的,少年想,但現在已經有些麻木。
季寅禮和陸清淮一起來。
對啊,季寅禮一定會選擇陸清淮的。
他聰明、有能力,跟他比起來,自己就是個跳梁小丑,是強占喜鵲窩的丑陋斑鳩,現在誤會解開,他們這對鴛鴦也是時候來跟他這個冒牌貨炫耀一番了。
許白被鋪天蓋地的悲觀情緒包圍,指甲死死掐進肉里,逼迫自己盯著季寅禮。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擠出來,又艱難的頂開喉嚨,“我恨你們,恨你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