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黎能夠感受到青年在發抖,而發抖的青年卻固執的想要將男人遮自己臉上的手掌拿下來。
“陳大哥,你,你讓我看吧。”他是害怕,卻更知道這些東西無法逃避。何況,何況……他哆嗦著慘白的嘴唇想,說不定,說不定澤銘就是這樣,就是這樣被——
陳黎說的對,他不可能一直都被人擋在身后的,也不可能一直有人保護他。所以,必須要成長起來,必須要面對。
遮住他眼睛的那只大手在松動,慢慢往下,再往下。
同時,寬厚的臂膀圈住他,“小尋,你后悔了就叫停。”
陳黎能感受到睫毛在手掌上掃動,許白睜著眼,咬著嘴唇,努力遏制自己的顫抖。
白色光團一點點擴大,眼前逐漸清晰。
許白身體發軟,全靠身后的陳黎支撐才不會倒下。
王達已經在變異了,他瘋狂的抓撓著自己的傷口,腦袋已經耷拉到胸前,全身紫黑,眼球凸出,身上也開始滲出膿臭的組織液。
楊正瞪著眼,眼眶里熱淚滾滾。
他不是頭一次見這樣的場景,但每一次都無法習慣。
另外的成員也都在掉眼淚,大家圍成一圈,就那么看著五六分鐘前還跟他們一樣的王達。
陳黎從腰間拔出手槍,大家都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沒人阻攔,也沒人叫好。
王達已經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動手吧,老大。”楊正用手抹了把臉,“開槍。”
現在這個已經不是王達了,他們的伙伴在被喪尸咬開喉嚨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一只冰涼的手握上來,許白咬著嘴唇,牙關打顫,眨著眼睛,卻跟陳黎一起握住了槍。
“小尋,你別任性!”
親手殺死自己的伙伴,哪怕他已經變成了喪尸,這對心智不夠堅定的人來說都是致命的。
“我做好準備了。”這聲音像是被硬擠出來的,呼吸已經窒住,但手還是不肯移開,偏長的頭發全都被冷汗浸透,凌亂的粘了幾縷在臉頰上。
砰!
許白被后坐力帶的想要后退,被陳黎攬住。
他瞳孔顫縮的看到喪尸垂在胸前的腦袋被生生打穿,腦漿四處飛濺,然后轟然倒下。
心臟跳的已經超出了身體能負荷的強度,許白眼前昏花,胃袋瘋狂收縮,遏制不住的俯身就吐。
“咳,咳嘔……嘔!——”
陳黎扶著他的腰,任由人幾乎要身體彎折的把胃里所有的東西吐干凈。
又給他擦擦冷汗。
“把東西都搬上車吧。”
這不是悲傷的時候,基地里還有更多條命等著他們去救。
淚珠順著眼睫往下滴,身體哆嗦,身后的男人撫摸著他的脊背,支撐著他的身體,嗓音溫和的敘述,“小尋,這不是你的錯,王達早就死了,我們殺的只是一個沒有感情,只會受本能驅使的喪尸,今天不殺它,明天它就會殺別人。”
高澤銘遠遠的看著,那只喪尸是他派過去的,目的就是偷襲。
沒想到殺了一個隊友,竟然還能看到這樣一場苦情大戲,看倆人甜甜蜜蜜的樣子,根本沒人記得他這個前任。
許白:【高澤銘的好感度也在0以下?】
六兒:【對,-60。】
果然,習慣就是可怕,經歷了-99之后,他竟然覺得高澤銘的好感度并不離譜。
“咳,咳……”嗓子已經啞了,陳黎叫楊正給拆了箱礦泉水,拿了一瓶擰開。
是冷水,但沒有辦法。
“小尋,你先去車上坐一會,漱口,別喝。”
“等把這批物資搬完,咱們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