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黎和楊正幫著醫生弄那個體積不小的儀器。
不知道高澤銘是從哪里找到又弄回來的,嶄新,也沒受到什么磕碰。
醫生稍微露出點笑意,他們幾個一起動手,很快就把這大家伙弄的像模像樣。
“這個是做什么的?”楊正問,他正把電線給捋直。
“做胃鏡。”醫生仔細的去檢查每一個零件,“這是檢查胃部情況最直接的方式,等確認儀器沒問題之后,我會用它給安尋做次檢查。”
“你覺得,小尋的胃病發展到了什么程度?”
醫生聽見陳黎的問話頓了下,“老大,一切得以儀器為準。”
有些話確實太殘忍了,保留希望也是件好事。
許白躺在床上,他腦子里空空的又很恍惚,不知道該想些什么——身體各處的疼痛都叫他難以入睡。
“喵。”
粗糙的小舌頭舔舔手背,接著毛茸茸的溫暖身體就湊上來。
居然是只小貓。
心里驀然生出一股熟悉感,許白費力的抬起手,摸了摸肉乎乎的腦袋。
澤銘從來不允許貓進家的,這個……是家門口的小流浪嗎?
高澤銘用袖子把那道猙獰的傷口掩蓋住,這才來見許白,結果一進來,就對上雙有些驚慌的眼。
橘貓在人身邊蹭來蹭去,像開著小摩托一樣呼嚕呼嚕的停不下來。
“澤銘……我不知道它是怎么進來的……”
變成大橘子的小橘子還跟從前一樣,看高澤銘接近就開始炸毛并且發出警告似的叫聲。
“你別這樣啊。”許白略微撐著讓自己稍微起來一些,伸手去安撫貓,“你要是我的貓,那他就是你爸爸……”
許白腦子里轟的一聲。
這句話很熟悉,熟悉到他曾經一定也對澤銘說過。
是什么時候說的呢?
為什么會……說這個……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雙血紅的眼睛,還有一道聲音在不停的說。
——我已經死了,在你不給我開門的當天,我就死了。
是澤銘的聲音,什么死了?什么開門?現在自己明明剛和男友生活在一起,明明幸福的日子才開始了三個月……
“小尋!小尋怎么了!”
高澤銘直面青年空洞無神的瞳孔,趕忙伸手來探,甚至俯下身來親親他的嘴唇,“怎么了小尋?”
“……澤銘……”許白嘴唇劇烈顫抖,瞳孔也晃個不停,眼淚滾滾落下,“我……我聽見你說,說你死了,是假的對不對?”
“澤銘……”青年一雙手拼命的想要往高澤銘身上攀附,“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你只是出差了,你只是——”
“澤銘,你上床來好不好,我們一起睡,像之前那樣,你抱著我,我聽著你的心跳,澤銘……”
高澤銘變成喪尸以后只有恨,但是現在,他突然開始后悔。
他后悔自己為什么變成了沒有溫度、沒有心跳的喪尸。
以至于到了現在,他根本就不敢回應青年的呼喚。
“澤銘……”
許白一直在哭,哭的眼睛腫起,他哪里都痛,可男友卻不回應他這樣容易的請求。
為什么連抱他都不肯了呢?
腦海里記憶凌亂,男友的臉突然就變得猙獰可怖,他一字一句的質問,兇狠的對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