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求你了。”
鼻血怎么也止不住,很快就洇濕了紙巾。
小少爺仰躺在床上,一把抓住了隋遠的手腕,“……求求你。”
眼淚全被悶在了頭發里,他哽咽著咳嗽,“求你……哪怕讓我給媽媽打個電話也好……咳求你,求求你……”
隋遠很執拗的去擦那些血跡,哪怕擦不干凈也一直在機械性的重復,他心里涌起一股說不分明的情感,很濃又很辣,像當年小少爺逼他吃辣椒之后的感受。
火燒火燎的。
陌生又熟悉。
“隋遠……”
許白顫抖的嗓音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胸腔上挺,控制不住的鼻血弄的整張臉狼狽至極。
直到隋遠看到他嘴里也嗆出血沫,才反應過來將人往醫院送。
……
在病房外頭的時候,隋遠少見的茫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樣的表情來回應這一切。
這家醫院隋家有股份,所以是最好的教授來給許白下的診斷。
六兒:【白血病,急性。】
也不算意外,這次鼻血一流,再加上之前的高燒和乏力,許白也隱隱約約猜到一些。
隋遠的情緒一直都很穩定,如果他垂下去的手沒有在簌簌顫抖的話。
“急性期一般都會出現比較多的癥狀,乏力、發燒、多汗、貧血、皮膚瘀點,您都沒有在病人身上發現這些癥狀嗎?”
醫生的手捏在筆桿子上。
“當然,目前只能是疑似,骨穿結果還沒有出。”
他們也怕提前承擔責任,所以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的。
隋遠看起來很冷靜,“……沒有。”
醫生安慰兩句,叫護士陪著隋遠到病房去。
許白就躺在床上,鼻血打針止住了,臉上也被擦干凈,罩著呼吸面罩,除了檢測身體的儀器并沒有其他的管線,看起來還算平靜。
“之前口中嗆出血沫是鼻腔出血回流導致的,在檢查結果出來前盡量滿足病人要求吧。”
她就是之前給許白清理的那個,在無意中調整吊針的時候看到了少年白皙手臂上很明顯的瘀點。
出現這個,百分之九十就是白血病無疑了。
這么年輕,長的又好,真可憐。
隋遠覺得這句話不吉利,他俯下身看看許白的臉,卻沒想到他竟然是清醒著的,半睜開的眼睛和翕動的嘴巴如果不是湊近了幾乎看不出來。
許白在說。
——我要給媽媽打電話。
他渾身都疼,不聰明的小少爺也意識到自己病了,腰后面也不舒服,麻麻脹脹的難受。
但許白什么都不想管,他現在只想知道媽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這句話被反復重復,隋遠彎起嘴唇,用很輕松的語氣告訴他,“放心,有我呢,我不會不管的。”
許白已經不太相信他,但至少有這個承諾,再加上人真的又累又困,干脆放任自己昏睡過去。
小少爺一整天都沒有清醒,隔天醫生來找隋遠,臉上的表情非常沉重,跟他說骨穿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就是最糟糕的那個結果。
醫生本來還準備了安慰這位少爺的話,沒想到他看起來好像也不是特別在意,只是稍微動了動身體,公事公辦的態度,“我相信你們的醫術,也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套滿意的治療方案。”
醫生愣了下,連忙點頭。
隋遠站起來,西裝上有些褶皺,頭發扎的也亂了,問,“他還有多少時間?”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