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咬嘴唇。”隋遠生怕他把嘴唇給咬破,“挺好的,見叔叔阿姨而已,怎么比見公婆還緊張?”
這本來是一句玩笑話。
但小少爺本身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現在想一圈下來又覺得隋遠似乎還不錯。
六兒:【不對,上次你還特地跟隋遠強調說除了結婚什么都答應他呢!】
許白:【人嘛,善變很正常啦~】
小少爺天天跟隋遠在一起,全部的生活都圍繞著隋遠展開,隋遠又不停的在“幫助”與“威脅”之間搖擺,感激同樣也會刺激快樂激素分泌,產生感情就在情理之中。如果非要比較,這有點類似于ptsd。
最重要的是宋家,只要能保住宋家和爸媽,小少爺就是高興的。
許白:【宋澄現在只能依賴隋遠,身邊又沒有其他人。打個比方,就像咱倆!咱倆要是突然解綁了,你肯定也覺得難以接受,一個道理。】
六兒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卡了下,電音“滋啦”一聲。
車一路開到了醫院。
許白拽拽隋遠的袖子,“媽媽到底是什么問題?你現在還不能告訴我嗎?”
隋遠想一直瞞著,他其實也怕小少爺承受不住,但醫院里的標識很明顯,許白的臉隨著往里走變得越來越蒼白,隋遠不得不停下來捏住他的肩膀,微微俯身凝視他慌亂的雙眼。
“你知不知道有種癌癥被稱作‘幸福癌’?幸運的話都不用做手術,因為那些癌細胞很懶,一輩子都不愿意動彈一下。”
許白臉上露出茫然又驚恐的神色。
“阿姨得的就是這種。”
許白又在出汗了,隋遠用紙巾給他擦了擦,小少爺一直體寒,很難流汗,現在也是因為病了的關系,稍微動動或者是情緒大了就會汗流浹背。
隋遠怕他承受不住,于是手臂一直扶在他后腰。
卻沒想到許白只是震驚慌亂這一小會兒,很快就恢復過來,攥著自己的手指平復呼吸。
“……沒事。”小少爺嘴唇還在抖,但眼睛是亮的,“這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呀,我可是宋家唯一的兒子,媽媽病了,我怎么能不知道呢!走吧,讓本少爺也當一回家里的頂梁柱。”
喬蔓在普通病房,宋輝說了具體位置。
許白推開門進去的時候,護士正在給她扎針。
喬蔓又憔悴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了無生氣,一動不動的盯著窗戶看。
“媽媽!”小少爺很清脆的叫了一聲。
護士松口氣,不知道為什么,今天這針格外難扎,不過好歹最后是給扎進去了。
宋輝在陪床,聞聲轉過頭來。
許白先過去抱喬蔓,小心的避開扎針的手臂,噘起嘴在女人臉上“叭叭”親了兩口,“我好想你呀!”
喬蔓擠出笑來,并不好看的笑反而跟哭一樣,“寶貝——”
她有很多很多話想說,但卻好像都給堵在喉嚨里了似的,只是擠出來一聲有點沙啞的嗚咽。
隋遠站在門口,宋輝站起來,請他一同到外面去,給母子倆留了單獨的空間。
喬蔓終于哭了,她一只手摟著她的寶貝,哭的很凄惶。
她不怕自己死,她怕的是自己死后,兒子傷心難過,又沒人能照顧他。
如果宋家還跟從前一樣,許白相信她會毫不猶豫的編造一個謊言,哪怕叫兒子恨她也好,總歸是能留下點兒什么的。
讓孩子這一輩子衣食無憂就是喬蔓的心愿。
她從來沒想過讓小少爺成才,更不要叫小少爺吃苦。
可是——
“別哭。”許白伸手去擦喬蔓的眼淚,“媽媽別怕,還有我呢,我也是個男人。”
小少爺收起自己所有的任性驕縱,“答應我,一定要特別特別堅強,因為如果,如果媽媽堅持不下去的話——”
眼眶包不住的眼淚墜落,“我也堅持不下去的。”
六兒好像明白他為什么想保宋家夫婦的命了。
只不過,在許白離開以后,宋輝和喬蔓真能生活如常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