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恂今天來是來做抽血的,之前的血液用完了,但還有幾項檢測沒有完成,所以得再來取一次。
沒想到他竟然在自己懷里睡熟了。
近在咫尺的臉上一點防備都沒有,舌尖甚至還伸出來舔了下嘴唇。
裴恂很利落的看了看靠近自己的那條胳膊,沒猶豫就用針刺破皮膚。
許白:【嘶,不解風情。】
輕微的疼痛叫鮫人微微扭了下身體掙扎。
裴恂看著試管當中的紅色血液越來越多,伸手拍拍許白肩膀,連安慰的話都沒說一句。
裴恂似乎真的只是把許白當做索取的物件,目的達到了就會抽身離開。
現在他小心的將那管新鮮血液放好,才將許白重新抱起來,讓他整個都沉進水里。
枕頭刺破的皮肉還沒有完全愈合,在水里氤氳開一絲血跡。
被放到水里的時候許白就醒了,他從水里探出半個腦袋,長發四處飄散,眼睛盯著裴恂毫不留戀的背影。
救命恩人好像……有點不一樣。
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兩條腿的人是肯定會有變化的,現在他又高又英俊,看起來還很忙。
一定是因為太忙了,沒有時間像小時候一樣天天陪著自己。
六兒:【你怎么總不叫攻略目標的名字?】
按照許白這個一周內“學會漢語”的奇跡,叫出“裴恂”兩個字根本也不會崩人設。
許白:【不行不行,這是大招!】
鮫人浮在水面上,吐了幾個泡泡用指尖戳破了,好半天才失魂落魄的又沉到水里去。
許白:【你跟我透露透露唄,另外一個攻略目標……】
六兒那邊滴滴滴的閃起紅燈,同時在腦袋頂上冒出六個點。
【這也是新功能?】許白伸手戳了下,發現并不是實體。
六兒:【是上邊給套的數據鎖。】
【別的不影響,主要怕我心軟了就告訴你劇情。】
真是的,這么一說就讓許白覺得自己很過分。
于是六兒那邊噼里啪啦的又掉下來好幾袋焦糖瓜子,【去吧,給你放一天,啊,半天假!】
張泰依舊承擔著每天送飯的工作,能溝通之后,許白的食譜就豐富起來,海草有時候會被拌成沙拉,上面還貼心的擺了切成兩半的全熟蛋。
王荊對張泰的行為嗤之以鼻,盯著他忙活的一個一個擺盤,濃眉深深的擰起來,“只是個畜牲,那么上心干什么?指不定哪天你就得親手剖了它。”
張泰不樂意聽,現在鮫人連話都會說了,他天天給送飯,越送越覺得鮫人可愛,禁不住的反駁,“王哥,你這是刻板印象,要不今天你跟我一塊兒去吧。”
“而且現在連話都會說了,咱們對于研究的海洋生物也要有最基本的尊重吧?”
哪怕說“樣本”,也比“畜牲”要好聽多了。
王荊不說話,他從兜里摸出根煙,卻沒找到火機,最后只能叼著煙屁股過癮。
“小張。”叼著煙說話不太方便,王荊聲音偏粗偏沉,聲線跟他本身粗獷強壯的外表很搭,“我之前跟你說過,你這個崗位的前輩犧牲了。”
張泰擺雞蛋的手頓了一下,“嗯。”
“我們之前是特別好的朋友,咱們做這種事要簽保密協議,所以他七十多的老媽不能立馬得知他的死訊。”
“上個月,你過來接替,我才把他的骨灰送回去。”
煙屁股被王荊狠狠的咬著,一米九多的男人腰背塌下來,張泰渾身僵硬,轉過頭來對上王荊眼眶里閃動的淚光。
“你不知道,他媽當時看我的眼神。”
王荊咬著牙,“單親家庭,他就一個媽,見不著面跟死了是兩個概念。”
“……”
張泰說不出話,他也是單親家庭,根本不敢設身處地的去想。
“我再提醒你一遍,別產生感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