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鶴沒什么辦法,他已經是算還比較會照顧人的,但完全摸不到頭腦的情況下也不敢胡亂用藥,最只能把浴缸里的海水又換了一遍。
他又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二十多年,他無時無刻不被這種情緒包圍,回來之后本來以為能有所好轉,可沒想到,沒想到一條魚讓他又深刻的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可能是真的要死了,裴鶴之前見過被車撞的小貓,才比巴掌大一點點,歪歪扭扭的勉強到路邊就倒下去,肚子上柔軟的絨毛隨著微風浮動,肚子拼命起伏著想要呼吸進救命的空氣。
裴鶴本來想過去救,結果那小貓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很微弱的“喵”了一聲就斷了氣。
現在,裴鶴稍微偏過頭去看許白,卻發現他也不知道何時張開了眼,只不過里面沒有半分神采,目光空茫茫的望過來。
“你沒事吧?”
連名字都不知道,裴鶴的手掌輕輕放在許白肩膀上,卻感受到他身上的熱度又很不祥的升上來。
從前裴鶴曾經也跟上所有的小朋友一樣,又哭又鬧的想養各種小動物,烏龜、金魚、水母都有,但沒一個能好好活下來的。
烏龜曬成了干,金魚翻了肚皮,水母化成了水。
裴鶴的目光盯在鮫人身上,現在慘白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紅暈,裴鶴輕聲道,“你別死,我會帶你去見裴恂的——”
【裴鶴好感度:64】
啊,這一招出乎意料的管用哎,看起來裴鶴比裴恂吃這一套。
“裴旭……”鮫人似乎還是昏沉,有些干裂的嘴唇一張,好不容易才吐出這兩個字。
裴旭?
原先裴鶴以為是吐字不清,可若是每一次都是同一個聲調,那也不太對,裴鶴心中一動,連忙將兩只手都扶上了鮫人臉頰,“你說什么?”
“裴……”為了讓裴鶴聽得更加清楚,許白甚至還特地在兩個字的中間停頓一下,做出每個字都十分費力的樣子,“旭……”
實在是有些許刻意,刻意的六兒都擔心他會觸發警報。
但實際上,裴鶴的眉毛只是皺的更加緊了,這次確確實實聽出來了,不是“裴恂”,是另外一個跟“恂”發音很像的字。
那為什么呢?
為什么會是這樣?
裴鶴又想起來,在自己給裴恂打電話的時候,他叫的似乎也是這個。
也姓裴,裴鶴確定父母只有兩個孩子,但不論如何,一想到鮫人居然能夠當著面給裴恂戴綠帽子,裴鶴就覺得心里十分舒坦。
嘶嘶的喘息聲叫他把臉上復雜的有些扭曲的表情壓下去,鮫人的狀態看起來十分不好,裴鶴最終站起來,把那只被自己隨手放在魚缸里遺忘的螃蟹拿出來。
小一也蔫頭蔫腦的,好幾天什么都沒吃,連用鉗子夾人的力氣都沒了。
被拿起來的時候只是象征性的揮了揮。
裴鶴把他又放到了鮫人的頭發上,畢竟他發現他們的時候就是這個造型,倆……“人”似乎是好朋友。
“扶光!扶光!”
裴鶴看著螃蟹緊緊抓住了鮫人的頭發,嘴里吐著泡泡好像是在說話,但他聽不到聲音。
小一急壞了,它覺得好朋友現在的臉色比從前還難看,小眼睛拼命的眨巴,慢慢的往下挪蹭,挪到肩膀處就被燙了一下。
海洋生物體溫都應該低,現在這樣。
比被曬的時候還要燙。
螃蟹的鉗子也哆嗦起來,“扶光……扶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