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循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反正是給了許白些緩和的時間。
整整兩天都沒再露面。
這回倒是記得給他送飯了,盧康也過來了好幾次,年輕醫生很慶幸自己沒被辭退,也有點兒羞愧自己沒辦法為許白做什么,于是開口總有些不自然。
“我叫盧康。”男人沒靠過來,“是名醫生。”
許白眼睛看過來,盧康能看到里頭的驚恐。
他懂心理,對上這樣的眼神下意識別開臉。
第三天的時候許白再見到盧康,臉上神色放松不少——醫生說話輕聲細語的,很溫柔,也沒傷害他的意思。
江循行看著監控,捏緊拳頭,到底還是忍著沒過來。
盧康跟他說:人是有承受限度的,既然他已經答應了您,您也應該給他點時間,看得出他是個很知恩圖報的孩子,您對他好,他都會記在心里的。
他試探著:“您……有沒有想過,找個人陪在身邊?或許有個人陪著,情況會好很多。”
江循行眉頭習慣性的擰起來,很凌厲的看過去。
盧康沒坐在床邊,放松的站在離許白兩三步的距離,這個位置既不會叫人覺得冒犯,也不至于過分疏離。
“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盧康問,他能感受到少年不是特別抗拒和人交流,只是因為身體缺陷的原因,蝸牛一樣敏感,察覺到丁點兒危險就不肯再前進一步。
許白搖頭,他捏著手指,又反復的抿起嘴唇。
手機躺在枕頭邊上,里面的信息叫他坐立難安,可是江總一直不過來,見不到江循行,他不好跟其他人開口。
……
六兒直到看到那條短信,才恍然明白為什么許白叫他把那張信用卡從抽屜里拽出來。
——信用卡額度不足,本次交易已為您提供超額度用卡服務,請您盡快還款。
許白盯著需還款的那一堆零,咧嘴樂了。
六兒:【你故意的?為的就是讓攻略目標刷爆卡?】
許白:【是呀。】
六兒:【可這有什么意義?】它看了看齊正均數據,【攻略目標好感度沒動。】
放長線才能釣大魚嘛,許白把瓜子塞進嘴里,呸呸的吐皮兒,多虧這些也只是數據,皮還沒來得及掉在地上就會變成星星點點的光暈散開消失。
……
許白表現的很明顯,生怕盧康看不出來心里藏著事。
少年不斷重復的各種小動作都在告訴醫生,他狀態并不好,甚至忍不住打了字問。
——江總什么時候過來?
手機屏幕反過來對著盧康,眼睛慌亂的眨了好幾下,期待著他的回答。
“江總他臨時有事。”盧康往前走了一步,“你找他是要做什么?”
少年擔憂著那張卡,卻不知道該怎么說,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好一會兒才按下去,反過來給盧康看。
——要去給正則繳費。
這應該是一個不能拒絕的理由吧。
盧康做不了主。
他避開許白滿含期待的眼光,“我會幫你跟江總說的。”
“如果——”盧康終于問出來,“小樂,如果江總他不單單是和你保持關系,你會不會……”
說到這,又不知道該怎么繼續了。
他是個醫生,當然希望自己病人的病情好轉,但如果這“好轉”是建立在另外一個無辜少年的痛苦上,那……盧康頓了下,換了個方式,“你對江總是什么感覺?”
許白嗤笑。
被這么對待,難道還期待樂知對他有好感嗎?
少年微微仰著臉,盧康能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看到恐懼,恐懼當中夾雜著絲感激。
留下希望才好玩兒。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但實際上,看起來最弱不禁風的那個才是獵人,多有意思啊。
六兒:【江循行會放你出去嗎?】
許白:【會的,盧康會幫我。】
人總是會在自以為擅長的領域信心百倍,但實際上哪有人能掌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