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維舟瞳仁顫抖,他牙齒不自覺的咬緊,向前邁了一步,聲音僵硬,“別動。”
牙齒畢竟不夠鋒利,血液涌的很慢,人也不會死。
許白依舊說不出話,他知道自己應該恨,應該將一腔怒火都發泄在江維舟身上。可是他做不到,他沒有辦法……甚至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在疑惑:情愛就是如此嗎?在愛上一個人之后,就盲目的再也看不到任何事?
手腕被攥住,力量纏繞上來,給人極其溫暖珍視的錯覺。
都是假的吧。
許白閉上眼,他無力反抗,淚水順著臉頰滴落。
江維舟看著傷口一點點愈合。
“阿鳶。”江維舟無話可說,他念著許白的名字,腦海中浮現出許多記憶。
六兒:【攻略目標看起來也并不高興。】
許白:【好感度不高不低,這個反應很正常。】
【低了,江維舟對我毫無愧疚;高了,世界線容易崩塌,嘖。】許白對自己的能力表示滿意,豎起拇指,【不愧是我。】
……
“天冷。”江維舟收回手,看著許白蹭著腿跟他拉開距離,“今夜就留在這里吧。”
平日里要是聽到江維舟這么說,許白一定興高采烈的靠過來扯著他的袍袖喋喋不休的念叨。
不止如此,臉上的笑容也是甜的能醉人。
江維舟確實存了補償的心思,他也知道不該逼迫人去獻出生命……可是大劫當前,江維舟也不得不安慰自己。
——千萬人命面前無親眷,修道之人舍命衛道,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他垂眸看向許白,更何況……阿鳶也沒說不愿意。
這位小弟子皮囊脆弱,身世貧困又天資平平,事成之后……帶著大功德尋個富貴之家享天倫之樂,樁樁件件,不都是他同自己說過的,最期待的事嗎?
是補償啊。
許白不想叫江維舟看到自己如此難堪的神色,他微微仰頭,企圖叫眼淚都倒流回去。
是。
他同江維舟說過,說自己孱弱身體與江維舟關門弟子這身份不般配,說自己天資平平辜負了江維舟的期望。
他說這些,都是為了江維舟能多看他一眼。
可江維舟呢?
江維舟竟然也是這樣認為的,江維舟竟然也認為自己說的都是真的。
他要自己去死,死后好為自己換一具皮囊。
原來江維舟一直都是這樣看自己的,原來從頭到尾、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完完全全的一廂情愿!
多可悲啊。
江維舟不太懂許白臉上絕望的神色,他看人臉上一片灰敗,還是伸出手,抄著腿彎將還在顫栗的許白放到榻上。
“啊……”
許白試著張口,只發出一點怪異的聲音。
江維舟定定的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