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迎幾乎是逃跑一樣從病房里沖出去。
病房里一陣響動,許白低頭看已經空了的手,耳中突然就傳來一陣接一陣尖銳嗡鳴,他重重的喘著氣,下意識就要去追。
媽媽又要走了,媽媽又……又一次拋下他……
嗵。
許白摔在地上,頭暈的厲害,心跳也快的叫人無法動作,醫生護士飛快的圍攏上來,一邊查看情況一邊給他將掉落的吸氧管重新戴回去。
許白仍然伸著一只手,他暈的睜不開眼,指尖顫巍巍的往外伸,又做出個攥著東西的姿勢。
溫迎站在所有人身后,他看著許白,在滔天的痛苦背后品出難以言喻的怒意和焦躁。
許白把他認成誰都好,為什么偏偏是“媽媽”呢?
吸氧之后眩暈減輕,許白又要往床下跳。
醫生按著他,溫迎從未被遮擋住的縫隙當中和許白對上了目光,那雙眼睛很干凈,干凈的所有情緒都一覽無余。
溫迎錯開目光。
“媽,媽媽。”
一開始只是嘴唇蠕動,醫生甚至只以為青年是因為難受而發出了痛苦呻吟。聲音越來越大,像是沙礫打磨過的嗓音像鈍刀,一下一下的在心上來回割。
“媽媽。”
“媽媽……”
“媽媽!”
許白開始用手腳踢打按住自己的醫生,他聲音越來越大,眼睛瞪著,拼命的掙扎!
醫生已經快按不住許白,他轉過頭看溫迎,發現他正跟木頭一樣杵著一動不動。
“打鎮定!”
許白開始咳嗽,爆發式的掙扎過后就沒什么力氣,針頭刺破皮膚,冰涼藥水注射進身體。
他偏著頭一邊咳一邊喘氣,鼻氧管甩開,床單蹬踹的亂七八糟,臉上冷汗把頭發打濕,凌亂的貼住面頰。
“媽……”
鎮定劑起效很快,溫迎看到努力朝他伸過來的手掌卸力,手腕彎著下去,最后除了胸膛,哪里都不再有動作。
醫生松口氣。
“怎么回事?”
責怪的意味明顯,溫迎張張口,什么話都沒說出來,只慢慢的、慢慢的湊到病床前,為許白擦了擦仍然在出的冷汗。
醫生嘆口氣,十分惋惜,“我覺得他需要心理醫生。”
許白控訴,【不要突然往我嘴里塞潤喉糖啊喂!太強力了差點給嗆暈過去!】
薄荷味兒突然在嘴里爆炸,涼的天靈蓋都能被掀開。
【傅賀年沒事吧?】許白問。
六兒:【也就是配合調查,傅家能擺平。】
【那就好那就好。】許白咧開嘴露出口白牙,幽幽的,【畢竟總要雨露均沾才好。】
六兒看著陳禾煞白的臉,【攻略目標不是最恨羅韻嗎?為什么一定是“媽媽”?】
許白:【沒有人可以真正對另外一個人的傷痛感同身受。】
刀不戳到自己身上是不會疼的。
【所以我就讓他親眼看看,看看陳禾這些年到底是怎么過來的。】
陳禾的痛苦并不比溫迎少,他看似光鮮的外表下,卻藏了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不止是溫迎,傅賀年也是一樣的。
他好感度雖高,卻從沒理解過陳禾,如果傅總一直都是傅總,好感是不可能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