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心頭一松,嘴里卻說道:“說起來,我能夠找到這么一個師父,實在也挺巧的。”
越千秋用最言簡意賅的語句,說了一下當日在同泰寺中找到嚴詡時,嚴詡巧言令色誑人入門的落魄,這才唏噓不已地說:“等到我拜師之后,知道師父心心念念惦記著復興玄刀堂,我心里總有些埋怨長公主,心想她既然是皇上的妹妹,又那么大名聲,怎么連把玄刀堂留在武品錄這么一點小事也做不到。”
戴展寧見劉方圓滿臉贊同,盡管也是同樣的念頭,可話卻不能這么說:“也許長公主也有她的苦衷。”
“是啊,后來我聽她說了才知道,她不是不想,竟然也是沒辦法。”
他把東陽長公主當初旁觀那一場風波不斷的刑場殺人時,感慨玄刀堂最后一任云掌門的話復述了一遍,隨即看也沒看兩個孩子是什么表情,立時非常痛快解氣似的笑了起來。
“沒想到爺爺和長公主都那么厲害,竟是在今天給師父找了這么好的機會!”
仿佛是映襯著他這句話,嚴詡已經把高澤之掐得進氣少出氣多,眼看快不成了。不但如此,嚴郎君還兇猛地將兩個偷偷摸摸拉偏架的官員給甩到了一邊,隨即又大吼了一聲。
“高澤之,你當巡武使的時候和吳仁愿一樣,沒安好心!想讓玄刀堂武品錄除名,卻又生怕地方官提供得證據不夠,就把主意打到了大石寨!你知道你兄長看不慣大石寨那兩個玄刀堂出身的武將,卻又架不住他們屢有功勛,就趁著北燕入寇,扣下求救的信使,不派援兵!”
嚴詡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后幾乎是咆哮:“不但如此,你生怕我那兩位師兄劉靜玄和戴靜蘭戰死大石寨,屆時得一英烈的美名,竟是暗中縱容商賈里通北燕,將他妻室父母全都送去了北燕,燕軍這才得以在攻城最后,大石寨糧絕無兵時招降成功。”
“若非你這釜底抽薪的毒計,這一仗大石寨打到最后,劉靜玄戴靜蘭身邊十七名親兵,又怎么會憤恨主將遭遇,最終全數歸降!高澤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吳仁愿還只不過是推崇嚴刑峻法,時時刻刻警惕俠以武犯禁,你卻因母家和玄刀堂一場爭地的官司輸了,就一直耿耿于懷,用毒計害人!”
“你這比沒人緣家的黑狗更加卑鄙無恥的小人!”
聽到這里,越千秋頓時遽然色變。他萬萬沒想到,大伯母口中提過的那兩位大石寨守將,師父曾經耿耿于懷的那兩個師兄,所謂投敵竟然有那般隱情。而眼前這個已經白面無須,身材高大,看上去比吳仁愿要親和力大多了的刑部侍郎,竟做過這種比吳仁愿更卑劣的事。
他扭過頭去看著面色蒼白的劉方圓和戴靜蘭,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師父從沒告訴我,玄刀堂還有那樣兩位長輩……可師父之前雖說離家出走,可沒走多遠,而且之前又沒錢,肯定查不出來這些陳年舊事,多半是東陽長公主替他查的。”
被死死掐著脖子說不出話來那么久,高澤之終于趁著嚴詡情緒徹底爆發,手下稍稍一松的時候,掙扎著嚷嚷反擊道:“胡言亂語,你沒有證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