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叫作越宗棠,卻一直被親近人叫做越小四的某人,此時此刻收回視線,笑瞇瞇地站在北燕使團正使仁魯身后,純粹像是看熱鬧旁觀者似的,瞅著那個必答思如同一尊佛像似的矗立在余府門前。
他昨日“酒醒”之后,就去見了仁魯出謀劃策,結果這條挑釁的好計自然得到了上下一片贊同。
被兩個百花街的行首藥倒了,還是多虧武德司的人護送方才得以平安回到國信所,一群自詡勇武的北燕勇士,想找回臉面都想瘋了。
因此仁魯帶頭,越小四屁顛屁顛跟在后頭,一群人就去見了北燕宣武皇帝特意放在使團之中的必答思,攛掇了對方出面挑戰金陵各大高手。
此時,眼尖的越小四察覺到門內一陣騷動,立時叫道:“來了來了!快,吶喊助威!”
不得不說,越小四要是說別的話,眾人未必樂意聽,可給必答思鼓勁,誰都愿意出力。一時間,各種各樣的北燕助威之語此起彼伏,中間還夾雜著漢語。而看到仁魯也同樣是高聲叫嚷,始作俑者本人卻退后兩步躲到陰影之中看熱鬧去了。
大步出來的浮云子杜白樓面沉如水。尤其是當看見那個大剌剌抱劍而立的北燕劍手時,他那微微瞇起的眼睛更是寒光畢露。他一身灰色道袍,黑亮的發髻用桃木簪綰起,沒有一根白發,顯然養身有術,腳下則是一雙黑面白底的步履,乍一眼看去似乎顯得很樸素。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些年在余府養尊處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單單這一身行頭便是低調的奢華,那桃木簪也是用百年雷擊桃心木制成,更不要說手中這柄削金斷玉的寶劍。
四十有八的他,珍惜聲名,更珍惜生命,平日在余家深居簡出,不可能出面去應付那些想要一夕成名的挑戰者,自有徒弟應付。
可此時此刻,他不可能讓任何一個弟子出手,哪怕是那三個素來很得自己看重的徒弟。因為遠遠和必答思一照面,他就知道派多少都是上去填人命的,到時候平白讓人積累氣勢。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也不說廢話,直截了當地喝道:“既然你想找死,那道爺就成全你!”
“好沒新意!這人還沒那個北燕的家伙有高手風范!”
越千秋撇撇嘴抱怨了一句,而嚴詡則笑著聳了聳肩道:“這杜白樓想當初是脾氣火爆著稱的,之所以叫浮云子,不是他道號叫這個,而是他從前的口頭禪是,修身養性就是那浮云,于是,他年輕時四處挑戰,逮誰誰就是倒霉,一把青鋼劍,幾乎沒遇到過敵手。”
“師父你說幾乎?”越千秋頓時眼睛亮閃閃的,“莫非你贏過他?”
嚴詡倒是想說贏過,然后享受一下徒弟的崇拜,可他臉皮終究沒那么厚,當下顧左右而言他道:“我出師的時候,他都已經隱退到余家享福去了。不過我當年聽師父說,想當初他曾經輸過一次很慘的,也就是因為這緣故,他就不再四處飄蕩,而是去做了余府的供奉……”
他突然一頓,呼吸也一下子急促了起來:“別說話,已經動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