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越老太爺面對李易銘的懇求,只是挑了挑眉頭,事不關己似的沒做聲。而嚴詡把越千秋放在越老太爺面前之后,也背對著那小胖子,嘀嘀咕咕地對著那對爺孫說什么有的沒的,竟是只有東陽長公主一個人頂在小胖子面前。
“不請自來,是為惡客!”東陽長公主絲毫不為李易銘那張可憐兮兮的臉所動,冷冷說道,“你之前跑到我那里去,也是事先連個招呼都不打,可我好歹是你姑姑,容了你也就算了,可你今天竟隨隨便便跑到別人家來,那明天你豈不是能隨便跑到滿朝文武家里串門?”
說到這里,她就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來人,把英王護送回宮去!我是沒辦法管教他,讓皇兄好好教導他,什么叫做內外有別。”
李易銘面色大變,可當他求救似的去看越千秋時,就只見越老太爺正在那板著臉數落越千秋什么,那個在他看來厲害程度不比自己差的小孩兒正低著頭乖乖聽訓,而嚴詡忙著勸解都還來不及,根本顧及不了他這一頭,他頓時心頭暗恨。
當桑紫應聲而入時,他很好地掩藏了心中的怨恨,低著頭委委屈屈說道:“我知錯了,以后聽姑姑的就是了……”
發現小胖子臨走時,還面面俱到地向每個人告辭,越千秋在心里把李易銘的危險程度評級又提高了一分。小胖子要一直蠻橫暴虐不可怕,可怕的是能屈能伸,在眼下斗不過惹不起的人面前能跪能哭。他理解老太爺剛剛故意訓斥自己是為了什么,一時暗自嘆了一口氣。
不論能有多少效果,老太爺至少幫自己找了個不插手長公主教訓小胖子的借口……
隨著桑紫帶著李易銘離去,書房中的閑雜人等沒了,剛剛一本正經訓孫的越老太爺這才撇下嚴詡和越千秋師徒,轉過身來看著余大老爺。
兩個人年齡相差將近二十歲,但一個出身世家,一個卻是泥腿子,當官的資歷也是天差地別。
余大老爺自忖家中老太爺若是當年能夠好好當官,說不定還能與人抗衡,他的幾個弟弟若是在,他也不怕這老暴發戶,可如今自己只得一人,越老太爺卻與素來不和的東陽長公主近些日子沆瀣一氣,他自然有些弱了底氣。
可整理過情緒之后,他還是從容不迫地拱拱手道:“越老大人今日和長公主一同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呵呵,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越老太爺淡淡一笑,直截了當地說,“你想要這個刑部尚書之位,我沒說錯吧?”
這世家子弟講究的是一個風度,說得好聽是要雅量高致,說得不好聽那就是明明饞涎欲滴,也要裝成云淡風輕,余大老爺自然也很不例外。被戳破心思的他頓時惱羞成怒,待想辯稱自己并不是那般官迷,可看到東陽長公主正似笑非笑看著自己,他頓時醒悟了過來。
只怕他此時若撇清,兩人就要立時把他從刑部尚書的候選名單中剔除出去!
想想江陵余氏乃是世家翹楚,當年和河東裴氏素來并稱一時瑜亮,如今卻硬生生被壓了不止一頭,他就把心一橫,冷冷答道:“是又如何?”
“如果是,那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這次卻換成越老太爺用極度輕描淡寫的口氣說道:“我剛剛上書,提請把刑部總捕司的職權分出去。從今往后,尚書只理天下刑名,不再統管總捕司,另外增設刑部侍郎一員,專管總捕司。然則此刑部侍郎一任三年滿了之后,不得轉任,只能立時致仕。”
“增設刑部總捕頭,由十二名一等捕頭每年輪番擔任。一等捕頭年年考評,不稱職的黜落二等,優秀的二等擢升一等,以免有人尸位素餐,不思上進!而在總部頭任上兩次優異的,則另賞給其家中子孫一個出身。”
越千秋簡直瞠目結舌了。老爺子這是刑部尚書大權一分為二,然后讓即將退休的官員去刑部總捕司當掛名領導,實則讓刑部那些一等捕頭輪流坐莊的節奏?
如此一來,刑部侍郎一職三年一輪,總捕頭一年一輪,一二等之間升降通道完全打開,誰還能有辦法完全把控總捕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