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只見杜白樓竟是不走正路,直接身法瀟灑地躍上墻頭,倏忽間消失無蹤。而下一刻,嚴詡立刻足尖重重點地,二話不說一躍追了上去。他目瞪口呆,看看自己的短胳膊短腿,知道根本沒法追,只能用無辜的眼神去看越影。
原來一貫不吭聲的影叔不但悶騷,而且腹黑!
“放心,杜白樓有分寸的。”
對于這解釋,越千秋實在是覺得欲蓋彌彰。他撇了撇嘴,沒好氣地低聲嘀咕道:“影叔,你太壞了!長公主還在屋子里呢,你故意讓師父去挨揍,這樣真的好嗎?”
“你怎么知道你師父會挨揍?對他就沒點信心?”
見越千秋張大了嘴巴,往日的牙尖嘴利突然就沒了,越影不禁笑著揉了揉小家伙的腦袋,“你師父之前幾次找我挑戰,不是到了門前就回去,就是突然改口顧左右而言他,到底還是缺少點信心。他立刻就要獨當一面了,還放不開怎么行?”
越影破天荒說這么一大堆話,越千秋先是意外,隨即便忍不住抓住影叔的衣角:“這么說,影叔你剛剛是故意給師父創造機會?可師父之前對我說,杜白樓是天下有名的高手,而師父他之前甚至都沒怎么出過金陵,我們不跟過去看看真的不要緊?”
說到底,他就是想看熱鬧吖!
“杜白樓只是沖動,又不笨,他要真的敢把東陽長公主的兒子打出個好歹來,別說他,青城派都要頭痛怎么交待。”
說到這里,越影突然一如兒時那般把越千秋舉了起來,讓其穩穩當當坐在自己的右肩和右上臂中間,這才低聲說道:“雖說杜白樓不在,余府應該沒別的高手,但老太爺長公主正和余大老爺商量要事,我不好擅離職守帶你過去,就遠遠瞧一眼。”
越千秋立時心領神會,連忙趕緊點頭,等意識到越影看不見他的動作,他又低低答應了一聲好。等到騰云駕霧一般隨著越影上了那書房的屋脊,發現那些瓦片在越影的踩踏下沒有發出半點聲息,他對比嚴詡往日帶自己上竄下跳的經歷,不禁認為影叔至少勝一籌。
可師父不是還年輕嗎?
雖說不知道越影今天怎么變得如此人性化,又是撩撥杜白樓后把嚴詡推了出去,又是帶著自己遠觀這場熱鬧,但越千秋還是非常高興。他一向覺得越影是外冷內熱的人,可外冷的那一面時間太久,不但容易凍傷別人,也容易凍傷自己。
他笑呵呵地交錯蕩著雙腿,見越影仿佛察覺不到自己重量似的,他突然很想開口問問越影的過去。可就在這時候,四處環視的越影終于察覺到了動靜,目光看向了西北面。
“快開始了,還好不遠,你應該能看到。這次和之前不一樣,打不了幾息功夫。你師父雖說跟你太師父學了十年的陌刀,那是他最拿手的本事,但他畢竟沒上過軍陣,他要是不能在二十招之內有個突破,那就是任憑杜白樓宰割!”
越千秋極盡目力,這一次,他終于看清楚了嚴詡手中那把又長又細的陌刀。
自從嚴詡不復當日同泰寺中那副胡子拉碴頭發亂糟糟的落魄形象,他一直都習慣了一個標準公子出身卻沒有公子派頭的師父,可此時此刻,瞧見嚴詡袖子高高卷起到肩膀,雙臂赫然裸露在外,仿佛吹氣球似的,一塊塊堅實的肌肉高高墳起,整條胳膊竟比平日脹大了許多,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而等到那陌刀舞起時,他才領會到什么叫做極致的力度和美感。從他眼下的角度看去,所謂的陌刀更像是一根窄窄長長的棍子。他雖說沒近距離看過實物,可好歹讓嚴詡畫過,知道那看似長兵器的玩意,刀刃比刀柄短,而且刀刃還有一定的弧度,絕對是很難練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