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七少爺越廷镕今年十二歲,比越千秋大五歲。作為三房幼子的他自幼備受寵愛,但卻沒有三太太那錙銖必較的個性,也不像經管庶務的三老爺那樣長袖善舞,反而生性靦腆。
所以,雖說越千秋和同輩的兄長們都沒多大交情,今天最終收下了錦官的請柬,特意跑來這永寧樓,也有看在越廷镕見自己素來能微笑點點頭,也不愛搬弄是非的緣故。
今日越廷镕這生辰宴并不是定在前頭的一二三樓,而是在后院雅舍。此時此刻,越千秋跟著兩個伙計一路往里去,前頭的喧囂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后頭傳來的頗為婉約的琴曲。他雖說對樂器沒什么研究,但只覺得頗為好聽,可轉瞬間就聽到了幾個起哄聲。
盡管越廷镕已經十二歲了,越府的同輩大多數比其大,理論上不會再有年紀更小的孩子,也就不會有熊孩子,但越千秋還是生出了一種不那么好的預感。果然,當那伙計送到院門止步,他看到伺候在門口的錦官非常恭敬地迎上前行禮時,他就聽到里頭傳來了一個嚷嚷。
“越千秋算什么!不過是一個撿來的小子,竟然被人說成是皇家血脈,要我說這就應該殺頭!”
錦官第一時間偷瞟了越千秋一眼,卻只見這位九公子連眼皮子都沒有眨一下,仿佛對那叫囂的家伙無動于衷一般。他不知道越千秋是真不在意還是假不在意,正打算把這一茬含糊過去,以免越千秋扭頭就走,卻只見越千秋竟是呵呵一笑,徑直越過他往里走去。
落后兩步的安人青卻不動聲色地用身體擋住了錦官,見其幾次追越千秋受阻,她這才扭頭笑著說道:“錦小哥,還沒多謝你之前出手大方送我的東西。我可是特意拿給九公子看過了,九公子說,這玉墜頗值幾個錢。”
錦官沒想到安人青竟然全然不以為意地捅破一個行賄,一個受賄的窗戶紙,一愣之下頓時紫漲了面皮,尷尬得無以復加。僅僅就是這么一分神,他就沒注意越千秋已經一把推開了大門,直接闖了進去。
“七哥今天過生日,我來遲啦!”
施施然闖進去的越千秋一點都沒吝惜自己的聲音,見屋子里大大小小一二十人瞬間鴉雀無聲,他這才好整以暇地笑說道:“剛剛我聽到居然有人在這討論該殺誰的頭?難不成我弄錯了,今天不是七哥過生日,是皇上在大殿上接見大臣,討論該殺誰,該放誰?”
他微微頓了一頓,這才摸著下巴說:“我該不該去武德司舉報,說有人搶了皇上的飯碗?”
“越千秋,你指桑罵槐,什么意思!”
“什么指桑罵槐?大家評評理,我可沒說一個臟字啊!”越千秋斜睨那個暴跳如雷沖過來的少年一眼,隨即作冥思苦想狀,“咦,我好像在烏衣巷江陵余氏的那什么園見過你,你叫什么來著……嘖,年紀大了,記性居然差了……”
此話一出,越秀一終于憋不住,撲哧笑了一聲。盡管他輩分低,可人人都知道越老太爺頗為疼愛這個重長孫,因此他一笑,幾個看熱鬧的少年也不禁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