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爺爺和阿詡真是把你給寵壞了,還有東陽!”皇帝終于徹底拉下了臉,仿佛氣得直發抖,“小兔崽子,給我滾回去好好反省,再要敢如此,罰你三天不許出門!”
周大康看到皇帝訓斥越千秋放肆,還連那三個越千秋最大的后臺給一塊數落了進去,頓時極其振奮。然而,當聽到后一句話時,他那剛剛露出少許的笑容頓時完全僵在了臉上。
回去反省,再犯就三天不許出門……他娘的這是懲罰嗎?現在不應該因為越千秋大放厥詞,就就責罰這小子家里那位老的嗎?
當之前沒看到越老太爺露面,心中還頗有些如釋重負的國子監祭酒大人此刻終于醒悟到,越千秋背后最大的靠山其實是皇帝。今天那連番攪局,更不是因為越千秋氣不過鐘小白找茬而反找茬,而是別有用心,皇帝突然駕臨國子監,目的也非常不單純,卻已經晚了。
本朝的官員任免,并不是皇帝的一言堂,可他當眾受到幾個小孩子這么大的質疑,這國子監祭酒還怎么當得下去?
周大康只覺得渾身力氣盡失,剛剛竭力維持的氣勢一下子低落了下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摘下官帽道:“皇上,這國子監祭酒一職,臣實在是當不下去了,皇上另請高明吧!”
越千秋這會兒卻不會冷嘲熱諷了。他低著頭,眼睛看著地面,耳朵卻豎得高高的。不只是他,剛剛同樣被訓斥過的李易銘和李崇明,同樣全都豎起了耳朵,心里也是同一個念頭。
想通過撂挑子請辭來逼宮?
就只聽皇帝干咳一聲道:“周卿何必跟一個孩子計較?國子監積弊已久,并非一時一日就能扭轉的,你已經很盡心了。”
說積弊,然后又說盡心,那就是隱晦地表示,你的工作有毛病,你的能力也還不夠。這種打官腔的水平,但凡在官場浸淫幾年的人都能體味到,更何況是周大康?他請辭本來就是最后一賭,可聽到皇帝果然連象征性地挽留都沒有,還讓他別和孩子計較,他更是悲從心來。
正當他覺得羞怒,而不是羞愧的時候,皇帝卻驟然詞鋒一轉。
“朕記得,衛朝之前,國子監有太學,有國子學,還有其他好幾座各式各樣的學堂,國子監不過是居中統籌。當年我朝建立之初,百廢俱興,所以國子監也就只設一學。
周卿之前提請官宦子弟全數入學,免得養出紈绔,倒是有幾位大臣也跟著上了書。有請設武學的,有請設宗學的,有請設算學的,有請設律學的,有請復太學的,朕今日一時興起過來看看,深以為然啊!”
皇帝感慨了一番之后,突然笑吟吟地看著越千秋道:“千秋,你把別人貶得一文不值,你自己有多大能耐?你要是能耐,朕給個學堂讓你管,可你覺得有人肯去嗎?”
越千秋頓時一喜,等抬頭看到周大康那驚怒的目光時,他直接回了一個跋扈的笑臉,隨即一本正經地躬身道:“皇上金口玉言,不許反悔!我可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武英館!”
他其實真的挺想起名叫大學的,可大學的名頭太大,他還是另辟蹊徑,免得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和人對噴上。
皇帝頓時啞然失笑:“你還當了真?好,一個月之內,你要是能拿出像樣的條陳來,朕就答應你!”
直到這時候,劉方圓白不凡在內的越千秋那個圈子所有人,這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人家玩人家的,我們玩我們的……敢情越千秋這是真要在國子監之外另起爐灶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