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雙手合十拜了拜,見她笑吟吟斜睨了她一眼,終于不再翻舊帳了,他不禁如釋重負地岔開話題問道:“話說,你這男扮女裝是……”
“出門在外,男裝比女裝方便。”周霽月粲然一笑,那張脂粉不施的臉上顯出了等閑女子沒有的英氣,“更何況,和那些各大門派的人來往,這幅裝扮我也更加自在一些。武林中可沒人知道白蓮宗宗主周霽云是我假扮的,你得給我保密才行。”
他怎么得到的消息全都是白蓮宗宗主周霽月如何如何,從來沒人提到過周霽云這個名字?
沒說的,一定是爺爺和師父雙雙一同在坑他!
還有周霽月寫信的時候,壓根提都沒提女扮男裝當宗主的事!
心底暗罵的同時,越千秋仍然眼睛一亮。因為這意味著,他想要拐帶周霽月一同在武英館讀書,女扮男裝卻還不會被人拆穿的先決條件已經自動達成?
就算皇帝和當初參加自己生辰宴的那幾位老大人見過周霽月,可他都差點沒認出人來,更何況那些只有一面之緣的人?
就在兩人說話時,劉方圓終于跑了上來,大驚小怪地嚷嚷道:“周……”
還沒等他嚷嚷出姑娘兩個字,下頭半截驚嘆周霽月個頭的話也還在喉嚨口,越千秋就已經一個箭步竄上前去,動作迅疾無倫地一把捏住了劉方圓的雙頜。等到把人給揪到了一邊,他才低聲說道:“阿圓,想當年,你在霽月手里沒少吃過苦頭吧?”
劉方圓頓時愣住了,當越千秋松開手時,他頓時滿心不服氣地冷哼道:“那又怎么樣?這次我要把當年的帳都討回來!”
“你要挑戰我支持,可你想想,你現在已經打不過我了吧?”見劉方圓一張臉已經黑了一大截,越千秋便循循善誘地說,“而霽月如今是白蓮宗宗主,你想想師父作為掌門帶玄刀堂重回武品錄,前后應付了不少上門挑戰的人,那還是因為師父是長公主之子,那霽月呢?”
“她又沒有那么硬的后臺,這些年,你想想她打過多少挑戰者?只看她還穩穩當當地做著白蓮宗宗主,她贏過多少次?可你呢?眼下她既然女扮男裝,肯定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是女的,你說你剛剛那一聲周姑娘要是叫出來,她回頭會不會狠狠暴打你一頓?”
想到當年在周霽月的小擒拿手之下連摔了八個跟斗,戴展寧也在她手上折戟而歸的往事,劉方圓終于硬生生打了個寒噤,垂頭喪氣地說:“知道了,我叫她周宗主,這總行了吧?”
當越千秋拉著劉方圓“親切談心”的時候,戴展寧已經搶在其他少年之前,笑著對周霽月拱手道:“玄刀堂戴展寧,見過白蓮宗周宗主。”
這是很正式的見面禮節,哪怕周霽月正豎起耳朵忙著偷聽越千秋正在對劉方圓說什么,聽到暴打兩個字時,嘴角有些小小的抽動,可她還是立刻回過神來。
戴展寧這樣的稱呼無疑非常符合她的心意,當下她便拱手還禮道:“戴公子,久違了。”
其余看熱鬧的少年這才明白,越千秋來接的竟然是白蓮宗的宗主。雖說他們并不是大吳的世家又或者書香門第,可父祖都大小是個官員,朱馮方馬四家在北燕也是官宦,和江湖本來有點遠,可自從被越千秋拉著加入了玄刀堂之后,他們自然而然也就當自己是半個江湖人。
故而對這位年紀輕輕,又顯然和越千秋交情莫逆的宗主,他們自然都好奇極了。一時間,四面都是見過周宗主的嚷嚷聲。
周霽月這六年來苦心錘煉武藝的同時,和各種各樣的武林人士來往也很多,此時倒也應付裕如。她當然知道,大多數人都是沖著越千秋的面子才對她如此客氣,但這并不妨礙她笑意盈盈地打探著越千秋這些小伙伴的底細。
可就在這時候,大船終于靠岸,幾條人影從船頭紛紛落下,身姿瀟灑,似乎在炫耀武藝一般。須臾,這一行人便來到了眾人面前。走在前頭的一個青年看也不看眾人一眼,兩只眼睛只是盯著周霽月。
“沒想到周宗主居然在金陵也有熟人?怪不得當年白蓮宗明明武品錄除名,居然能回天有術!可你得想清楚了,金陵是金陵,江陵是江陵,遠水解不了近渴。我是真心想要迎娶令妹霽月,兩宗聯姻這樣的大事,周宗主還請再好好考慮考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