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得到他的消息也到了這兒來的應長老,會不會半路被人截下抓了起來?
沈錚自從當年那出金枝記開始,就始終對越千秋抱持著敵意,奈何皇帝不肯聽他的諫言,對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子頗多寬容不說,就連宮中妃嬪也有不少更喜歡越千秋勝過李易銘這個正牌皇子,東陽長公主的回護就更不用說了。
可此時此刻,他卻半點不怵,冷臉挑了挑眉。
“九公子要證據?呵,神弓門掌門徐厚聰帶著一群人突出邊境,叛投北燕,如今延安府的神弓門已經只剩下了空房子,這算不算證據?”
“這不可能!”剛剛已經被叛賊兩個字狠狠砸得頭昏眼花的小齊,此時此刻更是覺得一顆心被刺得鮮血淋漓,那聲音尖利刺耳。他求救似的看向了身邊的師兄們,卻見慕冉喃喃自語,同樣念叨著不可能,臉色蒼白,搖搖欲墜,至于其他三人,亦是失魂落魄。
當他發現四周圍的人不由自主地挪開幾步,剛剛支持他們,為他們說話的聲音一下子就沒了,他只覺得悲從心來,竟是情不自禁地跌坐在地。
“不可能的,掌門師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
事先毫不知情的劉方圓死死咬著嘴唇,不知道自己是該同情這些被拋下的神弓門弟子,還是該鄙夷他們的師長通敵賣國。而戴展寧則是望向了越千秋,可讓他失望的是,越千秋那張冷峻到極點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甚至不知道對方離開的那段時間是否辦成了事情。
而周霽月敏銳地捕捉到了沈錚臉上一閃即逝的得意,心中不由得更加煩亂了起來。可就在這時候,她察覺到一個異常的氣息,猛然抬頭喝道:“來者何人?為何鬼鬼祟祟不敢露頭?”
大多數人正震驚于神弓門叛逃,周霽月這突然一聲喝,卻是讓所有人的注意力倏然都轉向了她目光所視的方向,就連沈錚也不例外。可他一扭頭就意識到這可能是聲東擊西之計,然而,他剛想立時扭頭回來,就聽到一側的山石后頭傳來了一聲長笑。
“我鬼鬼祟祟?不過是看到一出蹩腳的猴子戲,懶得現身而已!”
隨著這個聲音,那塊山石上非常突兀地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一身灰布直裰,容顏蒼老,脊背卻挺得筆直。不少人在見著他的第一時間便向左右詢問,卻竟是沒有一人認識這個老者。就在這時候,一個精瘦的少年突然從人群中竄了出來。
“師父,你怎么來了?”
“我怎么來了?呵,我倒不知道你居然這么大膽子,竟敢偷溜出來湊這種熱鬧!”
一個騰躍上了那塊山石的小猴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這一聲厲斥罵得縮頭縮腦。
看到這一幕,越千秋哪里還猜不到對方是誰?他拱了拱手,高聲問道:“來的可是鐵騎會彭會主?”
“老夫就是彭明。”在這言簡意賅的六個字之后,老者低頭看了越千秋一眼,淡淡地說道,“之前九公子來訪,我卻拒之門外,沒想到卻勞你照顧了我這個不成器的徒弟。”
這話旁人聽著不覺得什么,越千秋卻不禁心中一跳,暗想莫非他拎著小猴子去見曲長老的情景,早就落入了對方的視線之中?可還不等他權衡此中利害,彭明就突然提高了聲音。
“如若真的是神弓門叛投北燕,這么多人從準備到行動,再到偷越邊境,即便有北燕密使從中牽線搭橋,可是,以刑部總捕司和武德司的能耐,事先會沒有查到一丁點端倪?會這么順順當當地把人給放跑了?就如剛剛玄刀堂這位劉公子說的,想當初,玄刀堂的劉靜玄和戴靜蘭師兄弟,是怎么降了北燕的?還不是因為有人賣了他們!”
他那最后一句話,幾乎是如同滾滾雷音一般,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隨之而來的是一聲不遜于此的暴喝:“要我說,在指責叛賊之前,先捫心自問,你們自己是不是!”
直到這一刻,越千秋方才猛然之間醒悟到,當初爺爺為何會露出那樣的疲態。
單單是神弓門叛逃,朝中可能會有人反攻倒算重修武品錄一事,可那卻不至于讓老謀深算的越老太爺那般光景。可如果這件事背后有人縱容,那意義就截然不同了!
還是他想當然了,沒有察覺到越老太爺的疲憊和失望之后,那更深層次的東西!
沈錚瞳孔猛地一收縮,幾乎想都不想地厲喝道:“來人,把這妖言惑眾的老匹夫給我拿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