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摩挲著下巴,見甄容欲言又止,他就干咳道:“如果不是晉王先提,你去找他,那么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可現在他先提了,又把我當成人選,你再主動找上門去,那么人家鐵定會認為我們這邊是早有準備,居心不良,到時候,你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如果越千秋對蕭敬先的提議非常抗拒,跑來游說他李代桃僵,那么甄容固然不會推辭,但心中難免懷疑對方的用意。可此時越千秋非常直白地指出其中關鍵,甄容不知不覺就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如果我是那位晉王,提議你冒充小皇子,轉眼間又冒出一個來,確實不但會感到不滿,還會覺得我朝在出使之前就居心不良。”
“所以,這就是被人占去先手的麻煩了!”越千秋使勁用拳頭敲了一記掌心,滿臉的氣惱,“而且,如果單純按照他的話去做這件事,你這次北燕就白來了!”
沒錯,他千里迢迢跑到這異國他鄉,難道就是為了在這朝不保夕的使團之中混日子嗎?
甄容狠狠攥緊了拳頭,聲音竟是有些沙啞:“那你覺得,我還能做什么?”
越千秋非常巧妙地掌握著說話的節奏,聽到甄容終于問了這個,他就摸了摸下巴,眼睛里全都是笑意。
“張良當初行刺秦始皇,誤中副車的故事,你聽說過沒有?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他又沒說讓我逢人去說自己就是當年的北燕小皇子,咱們就來個渾水摸魚唄。”
他咧嘴一笑道:“我回頭直截了當去對那位晉王說,我怕他過河拆橋,所以按他說的做可以,但他如果想帶我招搖過市,那么我總得再帶一個幫手,這樣就能到哪里都帶上你了。”
見甄容還在猶豫,他就循循善誘地說:“晉王今天把魏國公主和越國公主純當晚輩似的訓,看著雖說是維護我們,可我總覺得有點假,說不定他的計劃里還有需要那兩位的地方。但你看到了,這兩個公主全都不好惹,我們兩個可是都重重得罪過她們的。”
“在這獵宮她們暫時奈何我們不得,一旦到了上京,她們肯定會在容許范圍之內,給我們倆找麻煩,尤其是咱們落單的時候,就會很麻煩,所以同進同出很有必要。”
說到這里,越千秋就齜了齜牙說:“反正,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不需要一定按照別人的劇本走。如果你懷疑自己真的是北燕人,要尋親,這也是一個機會。”
“我沒有……”
甄容下意識地想要辯解,可卻只見越千秋擺了擺手:“你不用和我澄清,只要你把欠我的兩筆賬還清楚,你愛干什么干什么。人生在世,不是為別人活的,也是為自己活的。只要你對得起自己的心,覺得你還清了你師父的養育之恩,那你就算留在北燕也是你自己的事!”
這最后一句話猶如重錘一般,狠狠捶在了甄容心頭。一時間,當越千秋飄然落地,悄悄離去,他竟也沒有發現,坐在房頂竟是有些癡了。
他到底該相信師父的話,還是設法探尋一下自己的身世?
偌大的南苑獵宮安置了總共人數四五十的吳朝使團,再容下大公主和十二公主再加上晉王蕭敬先這三撥都帶著眾多隨從的貴人,仍然還空著眾多屋子。平日大公主和十二公主就走得頗近,此番兩位金枝玉葉仍然住在一塊,外人自然不會覺得有任何問題。
可只有她們身邊最親近的侍女和護衛知道,這其中問題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