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同樣鎮定自若地微微頷首道:“康尚宮隨我來。”
知道太子殿下的事情,左右衛率能做一大半的主,因此幾個來自霸州軍的衛士彼此對視了一眼,雖說都有一種荒謬的感覺,但眼睜睜地看著周霽月帶人進去,他們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阻攔。只不過,等那一前一后兩個人走遠了,卻有人飛也似地拔腿就往外跑。
毫無疑問,那是去向劉靜玄通報這個意外消息。哪怕以這些尋常精銳衛士的層級,無論如何都不會知道所謂的北燕尚宮康樂是誰,但康樂那氣度非同一般,他們到底還能看出來。
太守府雖大,但因為是周霽月親自帶著康樂入內,所以門上的衛士也只來得及去給劉靜玄報信,到底不敢越過周霽月這位太子右衛率去給太子殿下報信。再加上她們倆全都腳程極快,此時一前一后,不過須臾就已經來到了小胖子臨時起居的內書房。
才到門口,周霽月就聽到小胖子那大嗓門:“你們都沒說錯,霸州榷場從設立之初,就是歸于霸州太守府管轄,但劉靜玄同樣沒說錯,守軍從一開始就是霸州將軍府調派,之前被張牽收買,以至于和他狼狽為奸,所以劉靜玄要把榷場守軍收歸將軍府管轄,那是名正言順。”
不等有人建言或反駁,小胖子就霸氣十足地宣布道:“這件事孤已經深思熟慮過,守軍劃歸將軍府。至于整頓榷場,劉靜玄已經有了主意,但孤既然署理這個太守,就不會全都聽他的,少不得親自走訪,小心推行。至于那些個奸商……誰也不許替他們說話!”
提高聲音的小胖子此刻簡直是在咆哮:“孤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他們顛倒黑白,陷害忠良,貪得無厭,現在他們還有臉來討饒?要想脫罪,可以,把重建榷場的錢給孤交出來,之后一年不許再踏入邊境所有榷場半步,這是他們應有的處罰!要不是鐵騎會彭會主和馮姑娘替他們說情,哼,就這些無恥之尤的家伙,一個個全都該死!”
聽到這里,周霽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康樂,見她目露異彩,分明對小胖子剛剛那些話頗為贊許,她就不再耽擱,親自上前叩了叩門,隨即出聲叫道:“太子殿下。”
話音剛落,里頭就再次傳來了小胖子的聲音:“好了,今天這些事都處理完了,各位辛苦,先回去休息吧。孤若是有事,自會派人請你們過來商議。如今千頭萬緒,各位切記萬事不要操之過急,免得矯枉過正,也別忘了保重身體,別累壞了!”
知道里頭人立時三刻就會出來,周霽月便側身讓開。果然,隨著道謝聲,書房大門下一刻就被慶豐年拉開,緊跟著,幾個年紀相仿的儒生便魚貫而出,每個人在看到她之后都會頷首為禮,同時好奇地對此刻悄然隱身在她身后的康樂掃一眼,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胡亂詢問。
直到目送幾個人遠去,周霽月方才進了屋子。發現康樂并沒有貿貿然跟進來,她心想到底是曾經在北燕皇帝身邊侍奉的人,規矩兩個字恐怕是刻在了骨子里。她先是對慶豐年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關門,這才徑直來到了臨窗的書桌前。
“周姐姐,你和千秋倒好,一個個都出去逛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這應付多如牛毛的麻煩事,你們太不講義氣了!”小胖子半是玩笑半當真地抱怨了起來,待見周霽月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他這才嘿然笑道,“和你開個玩笑而已,我如今也漸入佳境了,沒你們也行的!”
“就是知道太子殿下沒有我們也自能應付,我們才能放心出去。”周霽月一邊說,一邊肅然舉手道,“還請太子殿下恕罪,我貿然帶了一個人回來見您。”
小胖子陡然聽到周霽月這么鄭重其事的口氣,不禁有些納悶,但本來因為外人走了而坐得東倒西歪的他,不知不覺卻坐直了:“你帶了誰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