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足了勁的劉方圓看遍霸州留守軍的每一個人,根本沒有找到他和白不凡無意間聽到談話的那幾人;玄龍校尉在民間卻也注意了散布劉靜玄閑話的人;而太守府中,竟然也查到了類似的論調。當三方消息匯總,越大老爺親自去見小胖子時,卻發現這位太子殿下竟很振奮。
“看來事情是很清楚了,毫無疑問,是北燕奸細和之前被劉將軍打擊過的那些奸商勾結,所以方才毀謗他這一方大將!這簡直是居心叵測,要一查到底!”
越大老爺不想給太子潑冷水,到底只是相對謹慎地說:“太子信任劉將軍自然好,畢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圍城過后,捷報頻傳時,卻不能太過大張旗鼓……”
小胖子先是一愣,可等到越大老爺開始擺事實,講道理,他就意識到,自己又要準備接受教育了。蔫了一半的他苦著臉聽越大老爺苦口婆心地剖析利害,心思卻已經飛到了九霄云外。當兩扇大門突然被人推開時,他就猶如找到救星似的喜出望外。
然而,甚至連通報都來不及就推門進來的周霽月面色凝重,不等關門就沉聲說道:“探馬來報,有一支來歷不明的兵馬朝霸州而來,聽馬蹄,看旌旗,至少不下萬人!”
怕什么來什么,這便是此時此刻越大老爺生出的唯一念頭。
人人都說他的行事風格像父親越老太爺,然而,即便他自己也知道,父親確實把自己當成家族繼承人似的全力培養,但他更明白,自己和父親的性格有本質上的區別。父親是草根出身的第一代,而他卻是走典型讀書人路子一路升遷上來的官二代,所以他性格偏向于穩。
如果當初他在金陵,父親為劉靜玄戴靜蘭師兄弟翻案,為白蓮宗和玄刀堂翻案,順便掀翻吳仁愿和高家兄弟,往他們背上踩上一萬腳,這種冒險的事他一定會極力反對。
哪怕他知道老父親的出手并不僅僅是因為嚴詡曾經師從于玄刀堂前任云掌門,自家收留了一個白蓮宗孤女,而后又通過越小四的渠道收留了劉戴的兒子,而是出于朝廷大局的考量,他仍然不會贊成。
因為出于一個文官的樸素認識,越大老爺終究是覺得俠以武犯禁,再加上劉靜玄和戴靜蘭在北燕呆了那么多年,如果不是心向故國,而是配合北燕的謀劃而別有用心,那么此事轉眼間就會成為一記凌厲的拳頭,打向正走向頂峰的越家。
可這一次,在有消息說霸州有人打算獻城時,劉靜玄的出擊一度被這種流言阻撓,可最終太子點了頭,劉靜玄也沒讓人失望。這仿佛是證明,他最初的擔心有些多余,老爺子的判斷是正確的,可現在劉方圓嚷嚷出的這番話,卻一下子勾起了他埋在心底最深處的疑慮!
盡管周霽月除了對小胖子這個太子,而小胖子又對越千秋說明過蕭敬先之前對劉靜玄和戴靜蘭師兄弟的評判,但越大老爺并沒有聽說過。然而,這并不妨礙他在第一時間嚴嚴實實包裹住了自己剛剛生出的一系列情緒,冷靜地問道:“這話你們是怎么會聽到的?”
劉方圓見越大老爺確實有查問追究的意思,頓時精神大振,連忙開口解釋道:“越大人,這是我和白不凡奉周大人之命在街頭便服巡邏的時候,從幾個軍士嘴里聽到的。因為爹帶了一支兵馬出城追擊北燕兵馬,那些被留下的就口出怨言,甚至污蔑我爹……”
話沒說完,他就聽到了白不凡那響亮的咳嗽,這下子,他立時意識到自己口口聲聲的爹又會被人說成是公私不分,不禁著了慌。可是,還不等他趕緊改口,越大老爺已經搶了先。
“哪幾個人說的?若是現在讓你去認,你可還能認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