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不是一支上下一心的完整大軍,而是一支支多則兩三千人,少則千八百的兵馬,互不統屬,所以當聚集在一起之后,他才能在別人猝不及防下重新登上臺前。但作為代價,那便是將士的忠誠度固然不用太擔心,每一支兵馬的戰斗力也極強,可彼此的默契根本就沒有!
他本來是打算磨合一陣子,然后殺回上京去,可卻沒想到蕭卿卿自投羅網,還帶來了帶來了上京道已經徹底清洗過一次的消息。而蕭敬先又用極其陰損的招坑死了齊宣,把六皇子和南京道兵馬坑在了霸州城下,他在考慮再三后,就決定順水推舟改換目標。
有他親自坐鎮,面對霸州留守軍夜襲,早就通過內線獲知消息的他趁機讓這些兵馬設下埋伏,彼此磨合,之前雖說有所損失,但完全在可接受范圍之內。可眼下一旦這成分復雜的大軍不穩,那就要花費巨大的功夫去收拾!他的身體不允許,此刻的時機更不允許!
北燕皇帝輕輕吸了一口氣,隨即出聲說道:“都夠了沒有?大敵當前,你們卻因為這道聽途說就自亂陣腳?各軍都統何在?”
然而,剛剛已經因為蕭長珙和甄容父子的事大喝過一次,牽動了之前因中毒而受過損傷的肺腑,此時他這聲音竟是干澀無力,除卻他身邊的蕭卿卿和幾個侍衛,竟是沒能傳到更遠處去。
吵嚷的人仍然在吵嚷,叫囂的人依舊在叫囂,更讓人驚怒的是,他想要召喚的幾個都統沒有出列過來聽候吩咐,而是竟然帶著麾下將士朝他這邊圍逼了過來!
當幾個麾下兵員最多的都統帶人來到他面前時,便是推金山倒玉柱似的拜倒在地,隨即異口同聲地說道:“請皇上誅除妖女!”
面對這等如同逼宮似的舉動,北燕皇帝頓時被深深激怒了。而同樣眉頭緊鎖的蕭卿卿,更是聽到了耳畔蕭敬先那有些癲狂的笑聲:“怎么樣,你習慣了翻手為云覆手雨,現在卻把自己給陷了進去,感覺如何?”
這個瘋子,這個該死的瘋子!
蕭卿卿不顧那幾個都統抬起頭來窺視她的目光,拼命地在人群中搜尋那個人,然而卻只能看見無數叩首兵士的后腦勺。她絲毫不懷疑蕭敬先是否能屈下膝蓋混在這些人當中,因為她知道那個骨子里驕傲的家伙只在乎結果不在乎過程,絕對不會覺得屈膝有什么恥辱。
然而這就意味著,除非她能說動北燕皇帝,又或者親自把這些人全都殺光,否則就要面對北燕皇帝被逼宮后不得不屈服的后果!
想到自己的狀況,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時把那驚怒交加也好,患得患失也罷,全都姑且驅出了腦海。她毫不畏懼地上前了一步,隨手揭下了頭上的兜帽,見那抬起頭的幾個都統先是一愣,隨即就露出了色授魂與的表情,她不禁哂然一笑。
“霸州那些夜襲的死士將攻城器械毀壞殆盡,但與此相對的是,他們也被徹底圍死!在如今這眼看就能殲敵的大好局面之下,各位卻聽信謠言丟下敵軍不顧,反而威脅皇上處置我這孤身一人的女子?”
她這聲音里故意加入了一絲勾魂奪魄之音,然而,就在她已經看到那幾個都統眼神漸漸變成了顛倒迷醉之色的時候,就只見他們猛然之間打了個激靈,眼神突然恢復了清明。
這一刻,她哪里不知道,就和蕭敬先在她耳畔故意說話撩撥她心緒一樣,他剛剛必定當頭棒喝,打破了她那媚音的效果。果然,而就是這么一瞬間的變化,幾個人看向的她的目光就猶如看見了洪水猛獸,盡是痛恨和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