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嚴詡,越千秋直到這一刻方才醒悟到,因為一系列事件節奏來得太快,他根本沒注意到戴靜蘭在率軍強殺時,剛剛一直都和戴靜蘭并肩為戰的嚴詡竟然安靜得毫無聲音,所以竟完全忽略了師父的存在!他捏緊了手中的刀,聲音沙啞地問道:“是爺爺嗎?”
這話乍一聽有些沒頭沒腦,但嚴詡對越千秋來說畢竟是如同父親的角色,幾乎不用想都知道越千秋問的是什么。他稍稍沉默了片刻,最終嘆了一口氣。
“不僅僅是你爺爺,還有我娘。有些事情,從十幾年前就注定了。”
越千秋的面色漸漸蒼白,但聽到背后小胖子那越來越大的嚷嚷聲,眼見越小四已經突入陣中,分明要比自己更快地接觸到北燕皇帝,他便把心一橫道:“太子殿下有令,我不能不聽……所以,師父得罪了!”
盡管因為那鬼哭似的詭異功法,再加上蕭卿卿把康樂帶了過來,這邊的局部戰場上出現過一小會功夫的沉寂,但其他各個地方的激戰仍在持續,因此若不是康樂那是帶著哭腔的嘶吼,只怕除卻她面前不遠處的皇帝,沒幾個人能聽清楚她的聲音。
可即便是在她的嘶吼下,能聽清楚她那聲音的人,終究是少數。
然而,這其中卻終究有知道很多內情,由此聯想到某個關鍵的人。同樣渾身是傷,再不見絕世之姿,卻利用自己在軍中的最后一點力量,把康樂順順利利帶回來的蕭卿卿,在聽到康樂的話之后,便突然狂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我想得沒錯,一個是蕭樂樂真正的兒子,一個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此話一出,剛剛就已經有所聯想的越千秋和小胖子登時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越千秋看到了小胖子蒼白的臉上那神情有些倉皇的眼神,而小胖子則是看到了越千秋桀驁一笑,分明流露出一種一貫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輕蔑。然而,下一刻,蕭卿卿卻是又說出了一句話。
“可笑的是,我現在才想到,當初那個從火場里把越千秋救出來的,可能不是丁安,是蕭樂樂。”
這就如同一語驚醒夢中人,所有知道某些內情的人全都變了臉色。尤其是剛剛已經隱隱猜到了這種可能性的越千秋,眼前仿佛浮現出了當時那火海中被人抱著逃生的一幕。他甚至還記得那張平凡無奇,半點看不出任何氣勢的臉,還記得她那絕對算不上利落的動作。
聯想到康樂此時說,北燕皇后那時候應該在產后遇刺時和心腹分開逃亡的最危險時期,他仿佛覺得已經找到了當時那個自己至今都難以確定真實身份的丁姓婦人反應遲緩,以至于最終身隕的理由。然而,越千秋仍然沒有因為關心則亂而失去最后的冷靜。
“敢問康尚宮,你提到的那個丁安,她現在人呢?這么多年了,關于小皇子的各種流言滿天飛,她這個當事者就一直躲在暗處一年一封地送信,這是不是太淡定了?”
康樂倏然側頭盯著越千秋,眼神中不再滿是當初奉北燕皇帝命令前去試探時的懷疑和輕蔑,而是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惜和后悔。見越千秋和小胖子的驚疑不定完全不同,臉上照樣顯得很鎮定,剛剛吼出那幾句話后就癱軟在地的她不禁掙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