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至少還說得過去的理由,三皇子本來就不打算在如今這種形勢比人強的時候與人鬧翻,不由得悄悄拽了拽十二公主的袖子。而十二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氣,終究暫且忍下了。要知道,剛剛進了太守府時,她和三皇子帶來的那些隨從護衛就全都被攔了下來。
然而,等終于到了太守府西北的一個角落,看到一個院子門口守衛森嚴,其中有幾個眼熟的侍衛時,十二公主再也忍不住了。穿著騎裝的她一陣風似的沖了過去,還不等開口詢問,就看見幾個人默默讓開了一條路,她登時心中凄楚,當即死死咬住嘴唇,快步往內中走去。
進了院子,她就看見正中央那座屋子前頭的臺階上,正坐著一個嘴里叼了根草枝的人。哪怕她根本沒有掩飾腳步聲,可對方依舊頭也不抬,一動不動,只有那草枝還在微微顫動。她見狀七竅生煙,三步并兩步上了前去,一把就從人嘴里將那狗尾巴草拔了出來丟在地上。
狠狠踩了兩腳之后,十二公主就氣急敗壞地問道:“你明明跟著,怎么會讓父皇死了!”
越小四心里本就不痛快極了,此時被十二公主這一吼,他蹭得跳了起來,瞪著面前那氣得面色通紅的小丫頭,一字一句地說道:“第一,你父皇只相信他自己,信不過我和阿容,我和他也就是看守一下越千秋和蕭敬先兩個的牢頭而已!”
“第二,蕭敬先編造我和阿容造反謀逆,禍亂了軍心!而且,他還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籠絡了探馬,以至于大軍的防線就如同漏勺似的,把南吳幾支大軍直接就放了過來!”
“第三,”越小四才不管十二公主那張臉是何等蒼白,直接屈下了第三根手指頭,“我怎么知道你父皇他發什么神經,關鍵時刻自尋死路,非要和人硬拼!他到底是一國之君,活著的時候比死了有用!偏偏吳軍那邊戴靜蘭也發了瘋似的要他的命,我有三頭六臂也攔不住!”
說到這里,越小四方才硬梆梆地說:“我從上京把你們帶出來,幾乎是九死一生。那天晚上一路殺到你父皇身邊,雖說已經來不及救他,可好歹已經盡力了。我這輩子所有的勤勉都已經在這些天用完了,所以既然你和太子已經來了,那這兒就交給你們,老子不伺候了!”
三皇子這才剛進院門,就看到自己如今唯一可以仰仗的這位蘭陵郡王撂挑子的一幕,一時間不禁呆滯了片刻。緊跟著,他便慌忙沖上前去,張開雙臂阻攔在越小四跟前。
“郡王,小十二不懂事,你千萬別……”
想到自己和老爹見面時最初的相對無言,想到自己麻煩的處境,越小四盯著三皇子看了半晌,直到聽見背后十二公主往正房沖去的腳步聲,他這才不緊不慢地說:“太子殿下知不知道你現在什么處境?你父皇臨終前留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遺詔,他把皇位傳給小十二了!”
他這話的聲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足夠十二公主和三皇子全都聽到。三皇子在最初的震驚之后很快釋然,臉上甚至還露出了幾分輕松。而已經一只手去推門的十二公主則是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隨即一個急旋轉過身,眼神中滿是怒火。
“你胡說八道什么!”
“第一,不是我一個人聽到的,在場很多人。第二,不是空口說白話,是你父皇的血書遺詔。”越小四突然覺得這樣第一第二羅列自己的理由,理直氣壯又能夠抒發一下心頭怨氣,因此根本不在乎十二公主是怎樣的表情,“第三,我只是預先給你提個醒,你對我吼什么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