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府最東面的一處小院子雖說偏僻,可連日以來卻一直都守備森嚴。和外間那些三衙禁軍看似人高馬大,不少人卻只是花架子不同,駐守此地的兵卒身材不一,可相同的卻是那精悍的氣質。但凡有風吹草動,都會立時有一組三個以上的人同時查看,端的是訓練有素。
因此,當院門直對的那條小道盡頭處傳來了說話聲時,院門附近的六個勁卒便同時手握刀柄凝神望了過去。當看清楚頭前第一個人時,他們方才同時停止了那敵意的動作,但目光卻絲毫不曾放松。須臾,他們就只見兩個人一前一后過了小道盡頭那道月亮門。
頭前第一人是他們在這里駐守開始就見過好幾次的陳五兩,而后頭那個少年,卻也有人曾經見過。隨著認出他的小聲知會其他人,須臾眾人就都知道了那少年是誰。
是當朝首相最喜愛的孫子,在皇帝面前幾乎和太子的待遇都別無二致的九公子!是和院子里那三人關系都非比尋常的越千秋!
知道后頭的院子里是誰,眾人自然能想明白越千秋為何到這里來。果然,等到陳五兩帶了人走近之后,沖他們微微一點頭后就淡淡地說道:“皇上吩咐,讓越九公子去見一見里頭的人。”他說完就似笑非笑地對越千秋問道,“九公子真的不用我陪著?”
越千秋頓時笑著聳了聳肩:“雖說我現在就是半個廢人,誰都打不過。可眼下是去見人,又不是去打架,不礙事的。再說,不是我夸口,真要打起來,里頭三個人至少有兩個人是愿意幫我的,我一時半會死不了,總能堅持到有人來救我。”
陳五兩頓時啞然失笑:“九公子真是就愛開玩笑。”
既然越千秋堅持,他也不愿意多言,點點頭后就吩咐守衛讓路。等目送了越千秋進去,他用手示意其他人不用管他,自己卻是退后兩步,直接就在這守著了。雖說越千秋態度輕松,皇帝也顯然對此行很放心,可他不得不顧慮出現什么萬一的結果。
他在這里,若有意外,援救起來畢竟比這些擅長戰陣沖殺,卻不擅長營救的悍卒強。
跨進院子,越千秋先是掃了一眼這地方,見是最平常不過的正房和東廂西廂的格局,他就歪著頭隨便想了想,繼而徑直往西廂走去。到了門口,他那舉起來要敲門的右手兩根手指頭才剛屈起來,就只見兩扇大門一下子被人拉開,他險些一個不小心敲在了對方腦門上。
好在他還是及時收住了手,而開門的劉方圓也沒心思計較這么一件小事,沉著臉低聲問道:“大師兄你來干什么?”
“不能打也不能拼,多走路都容易累,我這個半廢的人還能干什么?就只舌頭還能靈活自如,所以就來找你們說說話唄!”越千秋隨口回答了一句,隨即就沒好氣地說,“怎么,讓我這個重傷員站在門口和你說話,連個座連一杯茶都舍不得?”
劉方圓無可奈何地讓了越千秋入內,可想了想卻是直接把大門敞開了。跟進去的他就只見越千秋委實不客氣地占了那張軟榻,還脫了鞋直接盤膝坐下,舒舒服服地靠在錦枕上,當下就默默去沏了一杯茶。見越千秋接過之后想都不想就喝,他不禁百味雜陳。
大師兄還是老樣子,就根本不怕茶水中有什么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