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諷刺完對方之后,一直都沉默地看著對方煽風點火的越千秋突然開口問道:“你說,嘉王世子在你這兒,你要擁戴他?呵呵,你問過他的意見嗎?”
徐黑塔登時哈哈大笑:“還要問什么?嘉王世子平時被那個身世可疑的小胖子呼來喝去,父親嘉王又被軟禁,什么時候死就是別人一句話的事!”他仿佛還覺得這話給越千秋的刺激不夠,徑直大喝一聲道:“來人,把嘉王世子帶上來,讓他當面和越九公子說說話!”
越千秋眼見得徐黑塔身后眾人讓開一條路,不多時,李崇明被人簇擁了出來——更準確地說,那絕對不屬于前呼后擁,而應該說是押送。見李崇明的臉色如同死人一般慘白,他就沒事人似的微微一笑,如同平時一樣對其打了個招呼。
“嘉王世子,真沒想到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這樣見到你。怎么,你真的愿意被這群亂臣賊子拱上帝位?”
李崇明抿著嘴,牙齒甚至已經把前唇咬破,腥甜的味道布滿口腔。然而,當背后一只手粗魯地推過來一把之后,他終究是聲音沙啞地說:“我還有選擇嗎?”
越千秋看到徐黑塔直接往李崇明背上重重推了一把的時候,他對兩人的這主從關系已經完全了然。不是什么你情我愿,一拍即合,而是李崇明別說主謀,根本就是被迫從逆!
雖說對面前這家伙一直都好感缺乏,可想想當年小胖子初出場,比這家伙更討厭,他瞅著面前這個比小胖子還要稍微小點兒的少年,突然有那么一絲心軟。
但這點情緒來得快去得更快,畢竟,他和李崇明連熟人都算不上,只能說是認識的人,僅此而已。因此,他微微搖了搖頭后,沒有再理會李崇明,而是對著徐黑塔哂然一笑:“原來你就是徐殿帥那個義子。看來你家義父做人不咋的,否則也不會這么多人嚷嚷要反他。”
大局在握,背后皇帝和太子那院子里,早有自己的心腹在里頭控制,因此徐黑塔志得意滿之下,自然也就根本不再去刻意壓制那種本性的狂妄。
他得意忘形地大聲笑道:“沒錯,那老家伙仗著資格老,家里幾代都出身軍伍,位居高層,在殿前司里扒皮不是一天兩天了!他要是安安分分做他的忠臣,老子還拿他沒辦法,只能老老實實給他當牛做馬,可他既然想要謀反,呵,那就是報仇的時候了!”
“弟兄們,不用再怕那老家伙了!他往日靠著什么盤剝我們?還不是靠著他得自皇帝的地位!現在他要造反,哼哼,那就去死吧!老家伙家里半人高的珊瑚就有好幾株,金銀財寶不計其數,等擁立了嘉王世子,打回金陵之后,那老家伙的家財就全都平分,我絲毫不取……”
越千秋挑起這話題后,就饒有興致地看著徐黑塔猶如戲精似的在那許著各種承諾,從分徐殿帥家產,到封官許愿……保守估計,大將軍將軍之類的軍職就許下了十個八個,校尉更是人手各一,刺激得一群亂軍嗷嗷直叫。
然而,他不知道對方是真沒察覺還是愚蠢遲鈍,竟沒發現四周動靜。雖說他沒具體參與過造反這項光榮的事業,但他在北燕卻經歷過不止一次的亂子。不管和北燕皇帝逛街時遭遇刺殺,還是蕭敬先自己遇刺,又或者是大公主在某個深夜被揭破不是北燕文武皇后親生……
無論是哪一次,一旦亂子只局限于小范圍之內,而沒有更多的人響應,在更大的范圍之內卻仿佛人都消失了,又或者變成聾子啞子似的,結果都是顯而易見的。
不是別人早就察覺,就是更多的人不愿意摻和,于是那只會成為注定失敗的一場鬧劇!
因此,他非常有閑情雅致地欣賞著徐黑塔的上竄下跳,當瞥見李崇明那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時,他就知道這位嘉王世子恐怕也已經隱隱意識到了某種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