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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城商業局的日子雖然不太好過,但畢竟是國家單位,怎么說都還能做到旱澇保收的水平。而供銷社的社員們對顧客沒有什么服務意識的背后。也正是因為營業額和他們的收入并沒有什么關聯。
所以對于市面上如同雨后春筍般冒出來的服務公司,上面的領導愁白了頭發,下面的職員卻是樂得清靜。
對,與其顧客太多忙的腳不沾地,他們更高興的是商店里討人厭的顧客變少了。
有這個時間,用來嗑瓜子和聊天喝茶,不是更有意義的事情么?
反正不管商場是賺錢還是賠錢,他們的工資也不是從商場的利潤里出的,而是國家財政支付。哪怕是百貨大樓虧的黃了攤子。大不了拍拍屁股,重新找個地方繼續做他們的售貨員去。
“買東西。我要買東西,人呢!”
穿著重型機械廠工作服的工人站在柜臺前。滿臉不耐煩的大聲喊著。偌大的百貨大樓,三層的家電柜臺里幾個如同“喪尸”般到處亂晃的工作人員,放著明顯等待購買商品的顧客,旁若無人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喊什么呢,吵人清靜!”一臉不耐煩的售貨員從遠處的柜臺,扭扭捏捏、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要說供銷系統的職工待遇,那真是比工廠里當工人的強多了。不僅是工作輕松,福利待遇好。在這個各種票據還沒有退出歷史的年代里,有著內部購買“殘次品”福利的售貨員,更是讓人羨慕的眼熱。
別看人家是售貨員,理論上是服務于顧客的。但真要論起來社會地位和收入存款,指不定是柜臺里面的比柜臺外面的更有優勢呢。
在這種現實之下,可想而知售貨員對“服務”顧客會是個什么態度了。
如果來的是個領導或者外國人,那售貨員一樣是要笑臉相迎的。不過當毛麗看清楚來人穿的不過是重型機械廠的工作服,衣服上還到處都是油了麻花的污漬,可想肯定就是個一線出苦力的大頭工人罷了。
“我說這位同志,我都等了快半個小時了,你這工作時間脫崗這么長時間,合適嗎?”
“怎么不合適啦?怎么不合適啦?”毛麗眼睛一瞪、雙手一掐腰,咱不說自黑,確實就是一副東北母老虎的架勢。往好了看,這也是長久以來東北女人參加勞動第一線,社會地位普遍高漲,并且自身勇于斗爭的優良傳統。
當然真說起來,事物都有兩面性么。有的人把階級同志當敵人,也有人把美國王師當親人么。
當然,這倆條往往都是一種人。毛麗或許沒有這么深的思想覺悟,可她對顧客也真的是沒有什么好臉色——這年月的國營商場售貨員,大多都是這樣!
“我們商場開會討論如何更好的服務顧客去了,你管得著嗎?”
“嘿。你們討論了就這個結果?”
“啊,這不是剛成立了一個文明服務辦公室,又多出來十多個崗位。還順便提拔了一個辦公室主任,三個副主任……嗨。我跟你說著干嘛,你要買什么?痛快的!”
毛麗也是嘴碎,圖嚕嚕的什么都往外倒。一分鐘二百四十個字,個個咬字清晰,聲音清脆明亮,不得不贊上一聲好嗓子。
“我要買個錄放機,你們這都有什么牌子、多少錢的?”
“最貴是燕舞的,四百二十塊。眾生牌的。三百三。還有美多的,二百六……這不都在柜臺上寫著呢,自己看吧。”
“哎?就沒有夏普和三洋的嗎?都是國產的啊!”
“就你?”毛麗嗤之以鼻:“日本進口的錄放機少說都要兩千塊,你買得起嗎?”
1985年的兩千塊錢,少說相當于三十年后的四萬塊錢了。用兩千塊錢買一收放機,就跟未來用四萬塊錢買一臺式電腦一樣。八十年代收錄機的體積,和臺式機機箱相差也不算大了。
“我買不買得起,你管得著么。我就想看看日本收錄機,你給我拿來看看!”
“你不買看什么看?沒事別給我添亂啊,要買趕緊的。不買就滾蛋!”
“嗨,你怎么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