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做的不能說完美,但也不是那么好查的。他有一個固定的交易方,對方是殘疾人聯合會的外圍商業機構,來頭相當不小。真要查他何奔,說不得抱蔓摘瓜之下牽扯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來。
何奔相信,只要文市長稍稍了解一些內幕,他是不會主動往自己身上攬事兒的。大家你好我好,放他拿著這些年的收入到一線城市去享福,何奔覺得這樣的結局也不能說太糟。
繡城這些年,官場里的規矩越發的嚴厲了。公共服務的效率提高了,工作評價更是讓過去機關里養的閑人苦不堪言。對紀律的整頓也逐漸收緊,收受賄賂這條高壓線就不說了,請吃請喝、收彩禮和公器私用竟然都在打擊范圍之內,簡直毫不顧忌人之常情!
這么一來,公家飯雖然穩定,卻不是那么好吃了。何奔也考慮到自己這個做慣了廠長的,真要調到輕工局的機關去,真的還能適應這種生活嗎?
不如干脆,趁機從這個泥坑里跳出來吧!就是不出國,到南方去闖蕩一番也不錯。何奔這些人手上也算小有積蓄,日子怎么都不會過的苦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撥動起電話上的轉盤,很快聽筒里就傳來了接通的嘟嘟聲。
文時珍今年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作為一個六十年代的大學生和高級工程師,他的起點決定了他未來能夠達到的高度。四十七歲的副省級領導,出任北方第一個特區的市長和書記一肩挑,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
只要在這個崗位上做出成績,渤海省未來的必然有他一席,甚至是中央的位置也可以爭取一下。
正是如此,文市長剛剛上任,便表現出了超乎常人的熱情和一往無前、雷厲風行的氣勢。
“何廠長,你的工作是怎么做的!”文時珍從他的老桑塔納車上跳下來,一眼就看到了被工人們圍起來的何奔。
“文市長!”何奔像是見到救星一般,連忙跑了過來:“我的工作沒做好,給您添麻煩了……”
“這些話過后再說!”文時珍手一揮,快步想人群走去,邊走邊大聲說道:“這里究竟怎么回事,我是市長文時珍,同志們有什么問題可以向我反映!”
宋老當先一人,“文市長,我們懷疑廠里的賬目有問題,我們工人要組織起來參與廠里的賬目整理。哪怕廠子要賣,也要送塑料七廠清清白白的嫁出去!”
“對,要送塑料七廠一身清白!吃我們的、喝我們的,都得給我們吐出來!”宋老身后的工人們,頓時齊聲喊道。
“同志們,清理賬目有專業人員來做,大家可以安心等結果嘛!”文時珍微微皺眉,沉吟道:“等收購完成,我一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復。”
何奔得意的接著文時珍的話說道:“都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啊,你們一群工人要查什么帳?耽誤了招商引資的大事,你們負責的起嗎?”
“要在其位?我來!”
“誰?”
“人大代表胡世武,夠不夠格查你的帳?”
老爺子胡世武,或許很多人都忘了,他可是繡城人大委員會正兒八經的人大代表來的!正如他所說,別說是塑料七廠了,就是市府的帳他想查也隨時能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