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時,在安陽城的城南,有一處官方設立的為行人提供食宿的處所,稱為亭。如果按后世的說法,也就是驛站。
不管是叫亭還是叫驛站,它都是以接待官方的公務人員為主,有著專門的人員負責打理驛站的事務。但也對民間開放,普通百姓不方便的時候,也可以在驛站投宿。
但安陽城城南的這處驛站,卻有點邪門。雖說在它的周圍也有百姓散居。但是不知道從哪一年起,在驛站里投宿的人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暴斃。
一開始,在出現第一例在驛站住宿的人暴斃身亡后,打理驛站的驛卒還自認倒霉,只當是自己運氣霉,挨了板子不說,還給喪者的家屬賠了禮道了歉,供上了些銀兩。
但時間一長,驛卒們發現了不對勁。這第一樁事情開始之后,同樣的事情就接踵而至。
晚上住進去的時候好好的,天亮推開門一看屋里就只是一具沒了氣息的尸體。而且,不管是朝廷的官員,或者是普通的百姓。只要住進了驛站,結局都是一樣的。
這樣的事情一多,住在驛站周圍的人們都說驛站很是邪門。然后,各種神啊鬼啊的說法就滿天飛,弄得負責打理驛站的驛卒們也心上心下的。
原本住在驛站里的驛卒,也搬到了周圍的農戶家,天不大亮的話,絕對不會打開驛站的門;天色稍微暗下來一點,也會匆匆驅趕走客人,然后把驛站的門上鎖鎖好,生怕自己離開驛站晚了之后會白白喪失性命。
某天,有個書生去安陽城路過這處驛站。書生到驛站打尖的時候已到下午,如果繼續趕路的話,時間就有些不將就。
于是,書生就叫過驛卒,讓他給自己準備一間房間,說是自己要在這里過夜,明天再趕路。
聽書生說要在驛站里過夜,驛卒頓時大驚失色。趕緊將這幾年驛站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了書生,勸他寧可選擇在驛站外的農家投宿,也不要在驛站里過夜。
在聽完驛卒們說的故事以后,書生卻有些不置可否。朝廷辦下的驛站,怎么可能會出現這些怪事呢。
再說,到驛站外的農家住宿,莫不是你們和外面的人有勾結,原本驛站能收取的收益,卻讓農家的賺去了,損失了朝廷的利益。
有了這些想法之后,書生對驛卒們的勸阻反而起了疑心,堅持要驛卒們給自己準備一個房間,今天就在這里過夜,哪里也不去了。
而且,書生還把話放了出來:你們怕,我可不怕。今天我在這里住定了,即便是出了事,也和你們沒有關系,是我命中注定喪命如此。
還說,你們要是怕纏上官司的話,還可以到外面找幾個百姓,請他們做個中人,給你們簽一個生死文書。
見書生如此固執,驛卒們也是直搖頭。但是,書生既然這么說了,他們也就真的從驛站外面找了幾個百姓,把事情一說,請他們給自己做個見證。
至于書生說的生死文書,他們倒也沒有讓書生寫。往日里不是沒發生過類似的事,有文書沒文書都是一個樣,挨板子的終究還是會挨板子。
外面的百姓進了驛站以后,驛卒們領著書生和百姓去了給書生準備的房間,里里外外地給書生解釋了一遍。
眼看天色快黑了,驛卒們向書生拱了拱手,告辭離開了驛站。
看著驛卒們和百姓離開,書生也不吭聲。反而將他們送到了門口,不過,在書生關門的時候,他隱約聽見離開的幾個人說了句“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讓書生心里有些膈應。
可是,自己的話先放在了前面,即便他們的神情舉止都不是作偽,自己也有點騎虎難下了。想到這,書生不禁苦笑了一下,暗自搖了搖頭。
很快,天色就完全暗了下來。回到房間的書生點亮的燈,從自己的行李中抽出本書,端坐在桌子邊讀書,可越是讀,先前眾人說的話,越是在自己的眼前飄過來飄過去。
算起來,從自己點起燈把書拿出來,一直過了兩三個時辰,書是拿在了手里,可是怎么也看不進去。書生不由地嘆了口氣,吹熄了燈,準備睡覺。
不過,躺在床上之后,回想著白天大家講的事情,書生在床上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再說,這間房間的床緊挨著窗戶。剛巧,今天又有些月色,書生索性就斜倚在床上閉著眼睛假寐。
到了半夜之后,書生突然聽見外面院子里有人在走動。于是,他就挨著窗戶向院子里望去。
只見一個黑衣人走到院子里的一根柱子邊,拱了拱手,然后問:亭主在嗎?
過了一會兒之后,從那柱子邊傳來了回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