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且說那京兆府孟州泛水縣內有一個小村莊,此處居住著國初時小逍遙公的族人后代。待到韋玭成為韋氏族長時,他們韋氏一族在此地定居已然歷經五代之久。
身為公侯的后裔,照常理而言,理應“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努力博取功名光耀門楣。
然而,或許正是由于國初遷徙至此的緣故,這韋玭自小便對讀書之事毫無興致,反倒是癡迷于舞刀弄槍之類的武藝。
不僅如此,他還尤其熱衷于飼養各類鷹犬,并時常邀約族中的年輕子弟一同四處游蕩,尋覓野物,而后相聚一處大擺宴席。
再加上韋玭為人豪爽大方、出手闊綽,在這泛水縣里可謂是聲名遠揚,結交之人遍布全縣上下各個階層。
除上述愛好之外,韋玭還有一獨特的喜好——馬匹。不過,他對于馬匹的偏好卻與尋常人大相徑庭。
通常情況下,旁人若有幸獲得一匹良駒,定會小心翼翼地呵護照料,唯恐稍有疏忽致使愛馬失神受損。
可韋玭卻不然,他反倒鐘情于那些尚未經過馴服調教的烈馬,樂此不疲地沉浸于馴服治理這些馬匹所帶來的成就感和愉悅感之中。
每次弄到馬以后,韋玭都會親自上場。燒灼馬身、剪剔馬毛,鑿刻馬蹄,用烙鐵在馬身做出標記,然后套上韁繩,系上絆索,編入食槽,趕上馬床。這一套程序下來,光是修整儀表和處理內務,“馬之死者十二三矣!”
但這還不算,剩下的幸存者則開始進入訓練階段,“饑之,渴之,馳之,驟之,整之,齊之”,催促它們快速奔跑,而且還要步伐整齊,保持隊形。
“前有橛飾之患,而后有鞭策之威”,前面有銜口飾物的妨礙,后面有皮鞭竹條的威迫,在這種情勢下,還沒等調教結束呢,幾乎一半的馬就都被虐待而死了。
然而,對于這樣的行為,韋玭卻是津津樂道、樂此不疲。但凡家中飼養的馬匹出現馬蹄受損或者難以繼續被馴服和駕馭的情況時,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吩咐手下之人將這些馬匹轉手出售。
在過去的那些歲月當中,經由韋玭之手處理掉的馬匹數量可謂數不勝數。無論是在泛水縣,亦或是在京兆府,人們都知曉這位小逍遙公的后代——韋玭有著如此獨特的癖好。
當然,并非無人嘗試規勸過韋玭。即便后來韋玭肩負起了家族族長的重任,面對他人苦口婆心的勸說,他依然能夠振振有詞。
“我這治理馬匹以及馴化它們的方法可都是有理有據的呀!絕非是我刻意標新立異之舉。要知道,就連《莊子》里面都說得明明白白,若是那馬匹自身無法承受,我又能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呢?”
每次看到韋玭梗著脖子,一副固執己見的模樣,旁人在幾次三番勸說無果后,最終也只能無奈地選擇放棄。
畢竟,盡管小逍遙公這塊金字招牌已然傳承了好幾代人,但其影響力仍舊不容小覷。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般人實在沒必要去輕易得罪他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