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應選說完了話之后,在場的其他幾個人如吳三桂、張國忠,也都草草看完了楊振的捷報,至于不識漢字的內附蒙古營將領桑噶爾賽、穆祿等人,都通過別人的介紹,弄明白了捷報的大體內容。
桑噶爾賽聽了別人的介紹,也是當場就氣笑了:“這小子,虛報戰功、冒功領賞,可不是這么個搞法兒!”
桑噶爾賽的這句話一說,立刻在祖大壽的書房里引起了一片笑聲,只是祖大壽聽了卻面色不快,有些話心里明白就知道了,一說出來可就犯了忌諱。
只是桑噶爾賽這樣的蒙古人將領,在祖大壽的麾下地位特殊,又知道祖大壽的一些秘密,所以根本不管這個,只顧說笑。
至于楊振等人從小凌河河口緊急送回寧遠的捷報,在他們這些人看來,本身就是個笑話。
祖大壽的這些個左膀右臂拿著這封捷報取笑了一會兒,看祖大壽面色不快,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這個時候,祖大壽看著一直默默不語的吳三桂說道:“長伯!楊振他們送回來的捷報你怎么看?你覺得其中有幾分真,幾分假?!”
祖大壽問完這個話,書房里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全都看著吳三桂,想聽聽他的說法。
只見吳三桂微微一笑,沖著祖大壽一抱拳一躬身,然后說道:“回大帥的話!以卑職來看,其中真假并不重要!”
吳三桂雖然還年輕,但在祖大壽的遼東軍中卻一向以智勇雙全而聞名,這幾年來不僅祖大壽本人越來越看重他,就是祖大壽麾下的其他將領也越來越信服他。
不過,這一次他的這句話一出口,在場眾人都是一片噓聲,都是不以為然。
吳三桂賣了個關子之后,看見其他人的反應,也不以為意,而是接著對祖大壽說道:“大帥!眼下薊遼總監高公公在山海關一日一急遞,催逼大帥率領援軍北上,與韃子決戰,我們都知道,這是朝廷之亂命!然而即便如此,高總監之意,大帥卻不能總是違逆!
“現如今,楊振既然送來了這封捷報,大帥何不順水推舟、借力打力,以松錦前線兵兇戰危、楊振捷報未加查證為由,將此捷報原文照呈上去呢!”
祖大壽聽到這里,心里若有所悟,可又疑惑不解,當下又問吳三貴:“長伯!若是楊振這封捷報虛妄,將來一旦查實,方巡撫與本鎮豈不是都要跟著吃瓜落,都要受牽連!?”
其實在吳三桂的心里,這封捷報之不實,簡直是一定的。
他本以為,以楊振的個性和為人,此行北上,他就必死無疑,可是這一封送到了寧遠的捷報,卻又說明,這小子貌似開了竅一般,現在不僅沒有死,還有閑工夫去虛報戰功。
既然這樣,那自己就助他“一臂之力”,讓他死得更慘一點吧。
吳三桂想到這里,臉上依舊微笑著,又對祖大壽一躬身,爾后說道:“回大帥的話!即便楊振的捷報虛妄不實,可是眼下松錦前線兵兇戰危,音信不通,朝廷盼望遼東捷報,正如大旱之盼甘霖,此時楊振所部送回如此喜人的捷報,大帥為解君父之憂,未加詳審細查,原文照呈,何罪之有?!”
祖大壽聽到了這里,默然地看著吳三桂,看了片刻之后,終于點了點頭,轉頭對劉應選說道:
“就依長伯的意見,答復給巡撫方大人!到時候請巡撫衙署把捷報的原件附上,一字不更改!”
劉應選有點茫然,但是依舊抱拳領命而去。
劉應選出去之后,祖大壽又對吳三桂斟酌著說道:“長伯!你以前既然認了高總監為義父,現在也不能總是不聯絡,還是要多走動走動,這兩日不妨以你的名義給高總監寫上一封書信,從中稍加轉圜!”
吳三桂聽了這話,心下也知道祖大壽的意思,立刻答應了下來。
祖大壽既想借此機會給朝廷有個交代,又不想因為事情拆穿之后受到牽連,這個心理,吳三桂自認為把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