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魁意外接任東江鎮總兵,讓他的對頭尚可喜既非常不滿,又心生恐懼。
當然了,當時已經如愿接任東江鎮總兵官的沈世魁,是不是真的想要干掉尚可喜,已經沒人能說得清楚了。
但是,沈世魁十分不合時宜地派了人,瞞著尚可喜,與時任尚可喜副手之一的仇震泰接觸,卻讓尚可喜極為害怕,于是干脆就來了一招先下手為強。
且說仇震海此話一出,包括楊振在內的眾人,都有點目瞪口呆了,大家看著俞亮泰,等他說話。
“沒錯!崇禎六年,臘月初八,我的確是在廣鹿島三官廟吃過臘八粥!——這一轉眼都過去六年了,沒成想,今日在這個許官堡里,竟還能遇見一位故人!”
俞亮泰的這個話一說出來,大家就都知道,仇震海自報的身份和說出的話已經可信了。
不過,此時俞亮泰的臉色并未有一絲一毫的得遇故人之喜,相反,他緊盯著仇震海,接著問道:
“當年往事,如今不提也罷!你且說說,你兄長俞震泰眼下身在何處?!可是跟了尚可喜,一同降了東虜,接受了東虜的官職,剃頭留辮,做了令人不齒的漢奸二韃子?!”
對于這個問題,楊振也很關心,聽見俞亮泰提出來,立刻轉眼盯著仇震海,等待他的回答。
此時,只見一直梗著脖子不愿低頭的仇震海,聽了俞亮泰的問話,卻是嘆了口氣,低下了一直高昂著的頭,片刻之后,又抬頭說道:
“我威海衛仇氏一族,享有世祿在身,二百多年忠義傳家,最恨貳臣!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低頭,此身即死,再無反正全忠之日!
“我兄長前年上,在海州抑郁而死,死而不能瞑目,就是為此!我兄長死后,仇某包羞忍辱,以待將來,直到今日!”
說到這里,仇震海看著楊振大聲說道:“今日在此,仇某若以兵敗論死,那是仇某命里該死!若是與許爾顯許爾晟同列,以漢奸論死,則仇某甚冤屈也!
“仇某雖然不得已而剃發結辮,但是天日昭昭啊,天日昭昭,仇某此心仍是一顆漢家兒郎的赤膽忠心啊!”
聽見仇震海把話說到這里,楊振當即做出了決斷。
雖然他仍然無法確定仇震海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他決定給他一次機會,一個人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起碼他就不是一個渾人。
況且這個仇震海,既是威海衛的海防衛所出身,又長年奔波海上,懂水師,懂海戰,算得上是比較難得的一個水師將領,自己手底下也比較緊缺這樣的人。
因此,這一回,等到仇震海說完了話,楊振不再猶豫,徑直從身邊麻克清的手里取過“一塊鐵”,也就是那把戰斧,咣當一下,扔在了仇震海的面前,然后沖著張國淦說道:
“給他松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