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極其囂張”打了那個二韃子頭目一個耳光,同時沖他破口大罵,口水都能噴他一臉了,而且一邊大罵,一邊趁那人愣怔后退的空子,劈手奪過了他手里的火把。
那個跑過來的二韃子頭目,完全被整蒙圈了,捂著臉怔怔地看著一身韃子裝扮氣焰極度囂張的楊振,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這個時候,楊振舉起奪來了火把,往后面虛晃了幾晃,照亮了仇震海、麻克清以及他們身后不遠處安靜肅立的人馬。
趁著火把晃過的片刻工夫,那個二韃子頭目看見這一群人——前面的、后面的,全都是一水的滿韃子鑲白旗裝束,而且走在前面的一個,的確還打著一面鑲白旗甲喇章京的旗幟,當下心里就怯了。
這人原本同樣窩了一肚子的邪火,瞬間泄了氣,由于一時鬧不清楚眼前這些人的真正來頭和底細,他不敢發作,對楊振的“囂張跋扈”,硬是忍了下來。
而且就在這個時候,打起彰庫善甲喇章京旗子的麻克清,突然沖著那二韃子哇哩哇啦地喝罵了兩句,罵的恰是興京韃子老女真土話。
麻克清突然說出的女真話,楊振大部分都沒聽清楚,就只是聽清楚了其中的幾個詞語,什么尼堪,什么阿哈。
不過,楊振這時卻看見,先前那個面對自己的打罵似乎還有點不服不忿的二韃子頭目,此時卻立刻低頭哈腰說道:
“卻是奴才的狗眼沒有看真切!主子爺們莫生氣,奴才這就給主子爺們讓開道路去!”
那個守橋的二韃子頭目,這邊兒沖著楊振等人說完了這話,立刻回頭朝著遠處正在行來的一隊二韃子喊道:
“你們這些瞎了狗眼的王八蛋!快快拉開拒馬,讓開道路!讓白旗營的主子爺們趕緊過去!”
楊振見那個二韃子頭目喊了話,下了令,當下放了心,重新翻身上了自己的戰馬,沖著仇震海、麻克清一點頭,一行人再次噠噠前行。
楊振走過那個二韃子頭目身邊之時,突然又想起一個事情來,隨即叫住了他,把手里的火把朝他遞了過去,同時說道:
“我說大兄弟啊!咱們天助兵在主子爺們面前是什么身份,是干什么吃的,你還不知道?!不過是混一口飽飯罷了,做人做事又何必這么較真兒呢?!今天得虧是遇上了咱們,要是遇上脾氣大一點的爺,還不當時給你幾鞭子啊!”
楊振不會說女真話,同時也聽不懂女真話,所以他并不敢穿鑲白旗滿韃子正經旗丁才能披掛的那一套箭盔棉甲。
此時的他,只戴了一頂斗笠涼帽,只著一件半身棉甲的短褂子,手里還打的卻是一面天助兵許爾顯部的旗子。
好在此時已經是夜里了,清沙河畔夜色霧氣頗濃,滿韃子斗笠涼帽下面,那有點遮擋不住的鬢角,也險險隱藏了,一時也沒人注意這等細節。
不過,楊振眼下的這身裝扮,說白了,跟剛剛被他打罵的那個二韃子一樣,都是天助兵的人馬,不過是分屬不同的部將領有而已。
那個二韃子天助兵頭目,聽見楊振又換了副嘴臉這么說話,打量他一眼,當下摸著腫起來的腮幫子甕聲甕氣地說道:
“老子他么——啊不,是兄弟,是兄弟!——兄弟們哪能不明白這個理兒!?怎奈今日蓋州城里,來了一個貝子爺,聽說是微服私訪專門清查遼南一帶防務來了!今兒剛到蓋州,就下令嚴查關防!”
說到這里,那二韃子頭目又扭頭看了看楊振,再看看楊振打著的旗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又說道
:“你們也跑不了!貝子爺明兒就到熊岳,而且還要一路往南,金州、復州、旅順口,一個也跑不了!這關節,誰要是玩忽職守,誰就要觸大霉頭!
“今兒個,北門外,嘖嘖——算了!不說了!反正前頭還有主子爺們守城門,老子也真是犯不著管他么這些閑事兒!”
那個二韃子說到這里,突然打住來了話頭,拔腿就往前面清河橋上跑去,一邊跑著,一邊呼喝著手下拉開那一架架拒馬。
楊振騎在馬上,可以放緩了馬速,正想跟這個同是天助兵的二韃子頭目多說幾句呢,順便多了解點蓋州城里的情況,卻不料這個人不愿意多說了。
眼下,他也不便再叫住了繼續盤問,只得收拾起心情,招呼了身后的人馬,噠噠噠噠地硬著頭皮一路往前走。
那個二韃子天助兵小隊的頭目,跑到清河橋的橋頭,很快就指揮著手下的小隊,挪開了那些入夜以后就封堵橋頭的拒馬,打著火把讓楊振他們一行人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