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仇家院子,后院三間正房的西間一通彎子炕上,點著一盞燈火如豆。
此時,這鋪彎子炕的下面空地上,仇必勇畢恭畢敬地站著,而炕上面,圍著炕桌,坐著兩個略有些發福的中年美婦人和一個身材苗條低頭不語的年青女子。
那兩個中年美婦人中間,年紀稍大一點且正位坐著的,正是仇必勇的母親,仇震海的嫂子沈氏。
那個看起來稍微年輕了一點但是長相卻遜色一些的中年美婦人,卻是仇震海的夫人,仇必勇的嬸娘郭氏。
至于另外一個在燈下低頭不語若有所思的年輕女孩兒,則正是仇家大小姐,仇必勇的姐姐仇碧涵。
卻說仇必勇站在炕下面的空地上,向著自己的母親沈氏、嬸娘郭氏以及自己的姐姐仇家大小姐,一五一十地稟報了從總兵府聽來的那些有關楊振準備向仇氏提親的風言風語,直聽得兩個中年美婦人又驚又喜。
“必勇,你可要認真打聽仔細了,楊總兵準備向咱家提親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嗎?!”
仇必勇稟報完自己聽來的消息,坐在當中的母親沈氏沉雖然喜上眉梢,但是吟著沒有說話,坐在一邊的嬸娘郭氏卻先問了起來:
“這個事兒,可當不得兒戲!若是楊總兵真有這樣的打算,要是依著我說,咱們沒什么可遲疑的,人家是堂堂松山總兵官,又是世襲的指揮使,什么也不差!
“再說咱們老仇家,帶著田莊臺上千口子人,來到這個松山城,那往后,就得指著人家過日子了!若是成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情!”
沈氏見妯娌滿面歡喜,其實心底里也已經贊同了,只是妯娌倆再親,跟自己的女兒比起來,那也是外人。
仇必勇的母親沈氏出身于原來的東江鎮最后一任總兵官沈世魁的家族,雖說只是旁支遠親,但卻也曾是沈世魁籠絡仇震泰的一個渠道。
所以,沈氏對于將門之間聯姻的利害也看得很清楚,眼下自己的丈夫仇震泰已經不在了,自己領著一堆孤兒寡母跟著仇震海一家生活,本就常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過去,沈氏曾經也想過,要靠著女兒的美貌,攀上天助兵里的將門,甚至是滿洲八旗里面的親貴,也好叫自己一家人今后生活無憂。
可是仇震泰生前死活不同意,仇震泰沒了以后,仇震海又死活不同意,就是自己的女兒仇碧涵,也是死活不愿意。
就這么拖來拖去,拖到了現在,眼看著老大不小了,也沒有一個合適的婆家,這件事早叫她暗自發愁了。
沈氏后來聽說了他們一行人從田莊臺撤離時楊振救下自己女兒的事情,等到來了松山,其實心里就存了一些念頭,想著能不能找個機會,叫自己女兒與這個楊總兵再見一面。
別說是明媒正娶做正妻了,就是給楊振楊總兵做個偏房,也比一直留在叔叔家里做一個老姑娘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