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兩世為人的他,對于歷史上滿韃子曾在高橋設伏的這個記憶過于深刻,叫他心里始終惴惴不安,始終擔心滿韃子這么肆無忌憚的做法背后仿佛有詐。
楊振正琢磨著,就聽見一邊的張臣說道:“都督,高橋附近的七里河,帽頭山一帶,卑職也熟悉。從郭小武所說的情況來看,滿韃子鑲白旗、鑲黃旗的前軍什么巴牙喇、阿禮哈超哈,想來昨日就已經南下了,只留下了行動不便的車炮輜重隊伍在后緩行。
“若是這么算來的話,昨夜宿營于帽頭山下的人馬,很可能就只是滿韃子鑲白旗下的二韃子漢軍烏真超哈了。根據都督你之前所說的滿韃子所謂八旗漢軍的情況,那么這支隊伍,恐怕就是漢奸石廷柱旗下的隊伍了。”
張臣所說出來的這些,其實楊振也已經想到了,此時聽他說到這里,不由得連叫了幾聲可惜。
若是昨天目睹了滿韃子從松山城西門外經過的情形之后,當天下午就冒險出城,登船入海,那么或許昨天夜里,至遲今天清晨,就能打石廷柱一個措手不及了。
“都督不必懊惱,咱們還有機會!”
張臣見楊振滿臉遺憾,連叫可惜,當即對楊振說道:“昨日石廷柱帶著他手下鑲白旗漢軍二韃子運送車炮輜重,從錦州城外過小凌河南下,一路行到高橋下寨過夜,從錦州到高橋,前后六十余里,正合他們一日路程。”
說到了這里,張臣停頓了片刻,看了看楊振,見楊振似乎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接著說道:
“按照這個行程,如果卑職所料不差的話,今日午時以前他們能過塔山,日暮前后,他們能過連山。
“都督若要有所作為,此時即當定下決心,或者塔山,或者連山,或者于塔山連山之間擇一地埋伏,遲了則恐不及。”
“那么以你之見,我們該當是在塔山附近,還是在連山附近設置埋伏呢?”
探知了滿韃子車炮輜重隊伍的行蹤之后,楊振的心里其實已經是一塊石頭落地了。
但是他也知道,這只是萬里長征邁出的第一步,接下來一旦判斷失誤,仍有可能讓這支隊伍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掉。
“都督若是想排除干擾,一舉吞下是石廷柱的車炮輜重,卑職建議咱們現在就出發,趕在他們前面,到塔山附近設伏。不過從郭小武所說的情況來看,敵人已經啟程出發,咱們恐怕沒有多少時間挖建工事。敵人又有重炮,一旦不能一口吞下,打成了相持局面,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除非——”
“除非什么?”
張臣所說的,也正是楊振擔心的。
滿韃子八旗兵馬之中,不僅以滿蒙牛錄為主的巴牙喇、阿禮哈超哈戰斗力強悍,即便是石廷柱麾下的鑲白旗漢軍人馬,也都是身經百戰的隊伍。
這些原來出身于遼東明軍的二韃子們,在對陣擅長弓馬騎射的滿蒙騎兵的時候,個個都是軟腳蝦,貪生怕死得要命。
可是等他們投降了滿韃子,剃發易服之后,轉過頭來再打自己人的時候,卻仿佛突然間兇神惡煞附體一般,一個個搖身一變,變得“能征善戰”起來了。
楊振雖然一萬個瞧不上這種二韃子人馬,可是到了真正準備開打的時候,他還是十分小心謹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