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楊振虧的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那個狗屁松山總兵官楊振再故技重施,走海路襲擾他們的后方。
可是石廷柱卻又明明白白地告訴過他,請他不必擔心松山城里的楊振所部,楊振這一次會跟錦州城里的祖大壽一樣按兵不動。
即便如此,為了確保后隊人馬的安全,多鐸仍然采取了一些預防的辦法,比如叫石廷柱繞道西邊南下,決不能走距離海岸更近的驛道,就是出自他的命令。
然而令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即使他已經預先做了布置,他的后隊車炮輜重也仍然沒能躲得開明軍的半路伏擊。
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條道路明明是他們昨天午時前后才剛剛走過的道路啊!
接到石廷柱中了埋伏的急報之后,多鐸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又暴跳如雷,一邊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竟然有人膽敢出城襲擊鑲白旗的后隊人馬,另一邊對石廷柱十分惱火,覺得這個石廷柱名不副實,簡直是一個廢物。
但是再怎么暴跳如雷,豪格不去,他就得去,石廷柱的鑲白旗漢軍可是他旗下的人。
豪格當然無所謂,可是他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隸屬于鑲白旗的石廷柱所部全軍覆沒。
因為這個石廷柱,還是他的兒女親家,而前來求救的石廷柱的三兒子石華善,正是黃臺吉給他女兒指定的女婿。
所以,見到了石廷柱緊急派出的信使石華善之后,豪格與多鐸一碰面,就迅速敲定了這件事情。
即由豪格率領鑲黃旗兵馬,繼續頓兵寧遠城下,而多鐸則率其所部已不足三千之眾,回師救援石廷柱,然后將石廷柱攜運的重炮盡快帶到寧遠去。
就這樣,滿韃子的十王爺多羅豫郡王多鐸,很快就領著剛剛在寧遠城下戰了一場的鑲白旗兵馬,跟隨石華善,趕往葛砬子山附近的臥牛溝來了。
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來,踏上的竟然是一條不歸路。
直到在東官溝中了埋伏,多鐸都難以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明明這條路,是自己昨天才走過的啊,明明錦州、松山、杏山、塔山、連山的明軍都還乖乖地守在城里啊,自己怎么會在這么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中了明軍的埋伏呢!
不管多鐸有多么難以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可是持續不斷響起的爆炸聲,不知道從哪個方向投擲過來的爆炸物,不知道什么人射過來的彈丸,卻正在一刻不停地收割著他麾下那些身經百戰的旗丁披甲的命。
剛剛發現中伏的時候,多鐸并沒有害怕,也沒有恐懼,他心里充滿的只有狂暴的憤怒。
他手里拿著馬鞭子見人就抽,只要擋在他的面前或者身邊,根本不管那人是不是自己人。
當然,多鐸就是多鐸,自有他的過人之處,比如敏銳的戰場洞察力。
當他率領的人馬陷入埋伏,前后左右一片混亂的時候,他很快敏銳地覺察到來了明軍伏擊圈的薄弱之處。
因為時間有限的關系,楊振所率領的火槍手、擲彈手,只來得及在東官溝溝底道路的對面山坡上,挖掘出一條壕溝。
火槍手和擲彈手們共同一條壕溝,好處是壕溝接近溝底的道路,行經此處道路的敵人,皆在火槍的射程之內,同時也在擲彈手的攻擊范圍之內。
可是壞處卻在于,他們的陣地,他們的火力線,過于單薄了一點。
敵人只要突破了這條壕溝,沖上對面相對平緩的山坡,就算是突破了他們的伏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