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人的這番對話,已然落到了呂品奇和李祿的耳朵里。
呂品奇和李祿雖然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聽了他們的話,卻都滿臉疑惑,滿臉不可思議。
兩個人站在還算完好的松山南門城頭之上,先是往東邊眺望了一番,看了看那支打著火把歸營的滿韃子隊伍,然后看著楊振,同樣搖了搖頭。
“此番要真是滿韃子偽帝黃臺吉,移駕娘娘宮,那可真的是天助都督建立不世之功,成就蓋世偉業了!只是——”
李祿最清楚楊振先前在娘娘宮所做的布置,一開始,那番布置讓李祿很是興奮,總是幻想著什么時候滿韃子的重要人物入駐,然后將他們炸上天去。
而且,最好就是滿韃子的偽帝黃臺吉再次將它當做行在,帶著滿韃子的高官顯貴們入駐進去,到時候將他們一鍋端了,那樣的話,就更完美了。
然而,事實證明,楊振當初的布置也好,李祿自己的各種設想也好,都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這樣的幻想,與傻乎乎的刻舟求劍有什么不同,與徒惹人笑的守株待兔有何差異?
所以,慢慢地,楊振先前叫他在娘娘宮的那番布置,越發顯得有些像是雞肋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此時此刻,李祿聽了張臣與楊振的對話,見他們兩個仍然對先前的布置抱有幻想,直覺得不可思議,覺得有些好笑,但又不能笑。
最后,他只能是看著楊振與張臣二人,相視搖頭苦笑,雖然沒有明說不可能,但是這個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不知何時爬到一個城垛子上登高往東觀望的呂品奇,突然說道:“都督,備不住真是你所猜想的那樣呢!現在正有大隊滿韃子,從城東韃子營地出發,往東北去了!”
“是嗎?!真的?!”
楊振三人聽了這話,俱是驚喜交加,三下兩下,也爬上了南門外甕城棱堡的頂上,登高往東北眺望。
只見夜色之下,一隊打著火把的人馬如長龍,穿行在夜暗里的平原曠野之上,一路迤邐往東北方向去了。
“難道說,真的是滿韃子偽帝黃臺吉要移駕娘娘宮?可是,他為什么要移駕娘娘宮呢?”
李祿同樣看見了松山城東曠野上的那一路舉著火把的人馬,同時他也很清楚,他們走的那條路,正是通往娘娘宮方向的唯一一條道路,可是他想不明白,為什么黃臺吉要去那里。
“或許是因為他身體欠安,或許是滿韃子預料我們會出城去劫城西大營,又或許僅僅是因為今晚天氣寒冷,而滿韃子城西營地太過簡陋,不足以充當行在之所。”
楊振像是在回答李祿的提問,同時更像是在解答自己心里的疑問,施施然說出了這么一番話。
說完了這些話,楊振突然想起,方才張臣猜中了他的心事,想必有他自己的理由,于是立刻轉而詢問張臣,對他說道:
“方才,我等未見有滿韃子往娘娘宮去,那么你又是如何猜到我所想的呢?”
這時就見張臣笑了笑,說道:“無他,直覺而已。今夜陰風陣陣,天氣寒冷,而方圓十數里內,所有屯堡墩臺均被毀棄拆除,唯有娘娘宮一處宮觀留存。
“況且,上次松山之戰期間,此處宮觀,就曾做過滿韃子偽帝黃臺吉的行在之所,滿韃子其他高官顯貴,料想不敢輕易入住。眼下滿韃子偽帝既在軍前,若有人前往使用,依卑職之見,那就非他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