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又是“砰”的一聲爆響。
一直拿火槍頂著沈永忠的張國淦,突然槍口一抬,將那個張弓搭箭悲憤沖來的年輕小校一槍擊落馬下,叫喊聲戛然而止。
然而這聲槍響過后,場面頓時混亂,楊振身后這邊已經越聚越多的人馬,嘩啦啦地端著火槍,將對方數十人團團圍了起來。
而對方數十人,也不甘示弱,有弓箭的張弓搭箭,沒弓箭的抽刀在手,更有一些人騎在馬上手持長矛蠢蠢欲動。
“住手!都給老子住手!”
那個狀貌威武的大將,沈永忠的岳父許天寵,突然暴喝了一聲,其聲若洪鐘大鼓,瞬間鎮住了全場。
“永忠,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情況?!你帶進城來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許天寵自打跟著沈志祥投降了滿韃子以后,在滿韃子這邊地位比較底下,跟著八旗兵外出作戰,苦活累活臟活全都是他們干,而八旗上官們對他們則是頤指氣使,不當人看。
但是如同眼前這般,一言不合,就直接拿鳥槍火銃殺人的情況,他卻沒有見過。
到了此時,他仍以為跟著沈永忠進入復州城的人馬,是正白旗哪一部滿洲權貴的兵馬呢,當下強壓著怒火,質問沈永忠怎么回事。
但是他并沒有等來他的女婿沈永忠的答復,而是等來了他的女婿沈永忠身旁一人的呵呵一笑。
這個人,當然就是手持短管火銃,正在淡定地裝填著手銃彈藥的楊振了。
“當面可是金州續順公麾下許天寵許將軍么?”
“沒錯,本人正是許天寵!”
楊振一句問話,成功地把復州城鎮海門內北大街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張臣、李祿、沈永忠、張國淦等人自然不用說了,都在摒心靜氣地等著楊振發話。
對他們來說,事已至此,人馬已進城,大局已經底定,接下來是大開殺戒,還是接納敵人投降,就看楊振的心意了。
與此相應的是,原本并沒有注意到楊振的人,或者說原來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下了馬的沈永忠身上的人,包括許天寵本人,也立刻把目光鎖定在了楊振的身上。
到了這個時候,許天寵也好,跟著許天寵的那些親軍護衛也好,都認識到了,策馬站在沈永忠身邊,披著正白旗漢軍尋常小校衣甲的高大漢子,就是夤夜入城的這支人馬的主事之人。
“請問你又是何人,你們是正白旗下哪部兵馬?!夤夜入城,已是不對,怎敢擅自殺我麾下部將?”
燈火之下,年過半百的許天寵鏘啷一聲抽出了腰刀,橫眉冷目,滿臉怒容地指著楊振厲聲喝問:
“擅殺我部下牛錄章京洪起元,已是犯我軍法,竟更殺其子洪一棟,你是何人,怎敢如此膽大妄為?!”
楊振見自己帶來的第一梯隊人馬已經基本入城完畢,而眼前的許天寵一行,又被張臣率直領的一哨火槍手所包圍,知道今夜大事已定,當下便哈哈一笑,一邊摘掉頭上沉重的箭盔,一邊笑著沖許天寵說道: